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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问题,若是正面回答,无论答案怎样都有敷衍之嫌,因为朱赢真的没见过这个傅攸宁,是以她不答反问:“夫君,你我成亲也有大半年了,你可知朱赢心中最向往的生活是怎样的?”

李延龄认真想了想,道:“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朱赢笑着握住男人的手,道:“知我者,夫君也。那位傅公子,我虽未见过他,但那样世代簪花之门,钟鸣鼎食之家,不用想也知定然家风严谨门规森严,女子只要一进门,就被种种规矩五花大绑,便如那悬丝傀儡一般,夫家叫你怎么做,你便只能怎么做,稍有行差踏错,便是千夫所指。那样的生活,只怕朱赢过不了几年便会抑郁而死了。而琅琊王府则不然,虽然王府也有府规,但只要不公然抛头露面作奸犯科,府里女眷的行动自由还是很大的,与大旻那些纯粹为了彰显男人地位与权威的无稽条规不能同日而语。最关键的是,”朱赢停了停,侧过脸看着李延龄,笑得俏皮:“以我朱赢的性格,怎么可能承认别人的夫君比我自家夫君好?我朱赢的夫君肯定天下第一的嘛!”

李延龄自然知道她在避重就轻地卖乖,却仍是忍不住被她逗笑,正想伸手去捏她鼻头斥她狡猾,朱赢却又忽然收敛了笑意,将头靠在他胸前道:“世上之人千千万,谁也不能说自己天下第一。但是夫君,你会是我朱赢眼中的天下第一,不论旁人如何,我永远不会后悔遇见你,嫁给你。”

李延龄觉着他夫人这张嘴能御万敌,降他一个李延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真是心甘如饴啊。

正月十五是元宵,崇善院煮了满满两大锅的元宵,有芝麻馅花生馅菜馅肉馅猪油馅,满园仆从对猪油馅元宵避之唯恐不及。

朱赢盛了十个去房里给李延龄,结果不到一刻钟,世子爷下令再给他来十个。

满院的仆从们震惊了:不想世子爷口味如此奇特!

直到有个仆役误打误撞舀了一颗猪油馅元宵在碗里,咬开一看,里面的猪板油晶莹剔透香甜无比,让人恨不能把舌头都吞进去。

众人一窝蜂地涌向厨房去要猪油馅元宵,结果被告知:已经被世子爷全包了。

众人哀叹之余,皆言公主有化腐朽为神奇之能力。其实哪有那么神奇,不过猪板油用糖腌了两个月罢了。下人们多出生于贫苦之家,糖对于他们来说是稀罕物事,哪舍得大罐大罐地用来腌猪板油?故而不知猪板油还有这种吃法罢了。

元宵过后李延龄去了军营,朱赢接回了尚嬷,开始新年新计划。

几天后,尚嬷过来找朱赢,问:“公主,风荷居那女子到底是何人?”

朱赢一边画图一边答:“不是与你说了么,是三爷的义妹。”

“仅是如此?”尚嬷问。

“是啊。”朱赢抬头,不解:“怎么了?”

尚嬷:“她有身孕了。”

朱赢:“……”

尚嬷见朱赢一脸懵然,便斟酌着道:“会不会……”

“不可能!”对李延龄,朱赢这点信心还是有的。想了想,她问:“找大夫给她看过了?”

尚嬷道:“还未,只是我看着像,因为担心是三爷的,所以先来和你说一声。既然不是,倒是可以叫大夫来确认一下。”

朱赢搁下笔,思虑一阵,道:“本来我念着她大嫂新丧,想过阵子再跟她提婚嫁之事,以免显得我们不近人情,不想她倒是比我们更心急。旁的不担心,就怕她肚里的种是……”主仆二人四目相对,彼此心照不宣。

朱赢命人去府外寻了个大夫回来,王府下人都知道崇善院下人福气好,生病了公主会从府外请大夫来给他们看,故而也见怪不怪。

大夫请来后,朱赢命人去把杨青叫过来,只说近来院里伤风的人多,让大夫诊一下脉,也好防微杜渐。

杨青倒也没有生疑,乖乖让大夫诊了脉,报于朱赢说无碍。

朱赢让鸢尾送他出去,少时鸢尾回来,冲朱赢附耳几句。

朱赢听闻杨青有孕一个多月,应当还未显怀,这大冬天穿得又厚,也不知尚嬷是怎样看出的,顿时对尚嬷的崇拜之情又增几分。

“义妹,这过了年,有十七了吧?”朱赢坐在主座,神情温和地问杨青。

杨青点点头,眼珠子一直往朱赢的发饰和手镯上溜,眼底有艳羡之色。

朱赢抿了口茶,道:“三爷常年不在府中,托我为你的婚事张罗,这十七岁也不算小了,耽搁不得。你看我也知是个从未做过媒的,所以今天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想找个怎样的人家,怎样的夫婿?若你自己心中有数,我按图索骥便容易多了。”

听她说起这个,杨青神色似有不安,迟疑半晌,方支吾道:“我大嫂新丧不久,我、我不想这么快就嫁人。”

朱赢心中冷笑,搁下茶盏,慢悠悠道:“你等得,只怕你肚子等不得。”

杨青悚然一惊,看着朱赢面色发白,结结巴巴道:“你……你什么意思?”

“你月信多久未至,自己不知么?”朱赢道。

杨青回想一番,面色阵红阵白,手下意识地按到小腹上,看样子,却似此刻方知自己有了身孕。

朱赢思及五年之内她先是丧兄,又失父母,如今连唯一能依靠的大嫂也去世了,身世也算可怜,便又放缓了语气,道:“你落了这胎,与那人从此一刀两断不再往来,我便只当没有此事,除了现在在场的,包括三爷在内,谁也不会知晓此事。待你养好了身子,我便与你挑个老实勤恳的人家嫁过去,多给你一些陪嫁。若你愿意,也可携夫家来我厂子里做活,不敢保你大富大贵,一辈子衣食无忧总可以的。你意下如何?”

杨青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地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朱赢耐心地看着她。

半晌,杨青似突然理出了头绪,猛然抬头道:“不,我不能落了这孩子。我要去告诉他!”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冲。

朱赢早有防备,两个粗使婆子进得门来,一左一右将杨青押住,按在椅子上不让她动弹,鸢尾过去将门关上,自己站在门外放风。

“你想做什么?”杨青见这阵仗,知道不妙,焦虑地叫了起来。

“他是谁?”朱赢一改方才的温和,面色转而冷峻。

杨青闭嘴扭头,竟是置气的模样。

“简书,去熬药来。”朱赢吩咐。

简书答应着下去。

杨青瞠大眸子看着朱赢,少时反应过来,挣扎着大叫:“不,你没权力这样做,我要见我三哥,我要见三哥!”

“这里没你三哥,他是琅琊王府王世子,你得叫他三爷!”朱赢纠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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