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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圆陪老夫人下车的时候,老夫人捏捏她的脸,目光浑浊却深邃,半开玩笑:“露珠儿心善是好事,但可不要学坏人家的女郎,被陌生男子骗了。你和丘儿是我的心肝肉,谁走我都不舍得。”

对面大理寺的官员们冒雨走来,老夫人声音伤感,徐清圆面颊一下子绯红了。

她与跟着她一同下车的梁家郎君梁丘对视一眼,梁丘无奈地对她做个口型:祖母老糊涂了,别放心上。

梁丘口上嗔:“祖母你别吓到露珠儿了。露珠儿是客人暂住咱们家,她阿爹回来了,她就要跟着走了。”

老夫人恨怒地一指戳在梁丘额头上,将郎君弄得身子前倾跌下马车。

老夫人:“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和露珠儿什么时候不吵嘴,坐一起和和美美,祖母就是死了也安心……”

梁丘声音抬高:“我的花!祖母别摔了我的花……”

徐清圆心里奇怪她什么时候和梁丘吵嘴过,口上小声:“祖母别这样说,梁郎君自有良缘相配。”

她听到一声冷哼,回头看,见冯亦珠为首的年轻女郎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冯亦珠,怒瞪着她,目若喷火。

徐清圆好无奈,扭头迎上大理寺官员,主动帮梁丘和这些官吏打交情。繁琐无用的闲谈几句后,徐清圆倒热茶给他们,目光梭巡间,来的大理寺官员中,她没有找到晏倾。

她眼中的光黯了下去。

风若重重咳嗽一声。

徐清圆眼中的光重新亮起——晏郎君!

她抬头,见到面前这位大理寺的人,是那个娃娃脸侍卫。她递出热茶时,满怀期待,眼若星辰。

不远处树荫下,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晏倾望着徐清圆这边,默默看着徐清圆和自己的侍卫说话。

近处,风若被徐清圆流火般明亮的眼睛看得不自在,他想到晏倾要自己和徐清圆说话,可是他和徐清圆有什么话可说的?

风若憋了半天,压低声音:“还我璎珞坠子!”

于是不远处的梁丘,疑惑地看到徐清圆受了惊般,快速将茶水送给那个侍卫后,飞一般跑回老夫人身边了。

风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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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双方人马各走各路,却是同朝着山中积善寺的方向。

坐在车中,徐清圆一直绞尽脑汁想和大理寺那边人搭话,想见到晏倾。但是她身边尽是老夫人、女郎们、梁丘,她一言一行都在他人的关注中,根本走不开。

郁郁之下,傍晚时分,两方人马到了积善寺。

徐清圆被兰时扶着下车,有些忧郁地抬目,看到浓浓烟雨迷雾间,大理寺的官吏们带着棺材去了积善寺的偏门入寺。那边官吏公务在身,和这一方女眷,丝毫没有交流的可能。

临去前,她余光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的郎君,侧头向这一边望了一眼。

郎君目若清水。

徐清圆心口跳起。

兰时在她耳边小声:“娘子,咱们孤身在长安,要小心些,别招惹没头没脑的事。”

这时,积善寺朱红寺门大开,灯笼火把下,乌泱泱的女尼们从寺中步出。

她们唱道:“阿弥陀佛,善人高寿。”

徐清圆定睛望去,见女尼中为首的师太个子高挑,缁衣粗陋,庄严肃然,面容皎皎,看着几分年轻。她身后跟着的师太则矮个微胖,上了几岁年纪,唇纹深厚,看着不好相与。

梁老夫人带着女郎们向两位师太请安:“杜师太,江师太,老妇又带着孩子们来叨扰了。”

矮胖的那个是江师太,热情地迈出一步,扶起行礼的老夫人,目光灼灼:“老夫人说笑了,前两日我等做的法事,老夫人可满意?夜里能否睡得实,再无恶鬼入梦相扰?”

梁老夫人深信这积善寺,闻言不停地说好。

在梁老夫人和江师太寒暄的时候,徐清圆悄悄打量着其他女尼。卫渺死的那日,这些女尼刚刚离开梁园……她的目光对上那位沉静端庄的杜师太。

杜师太目光幽幽望来,徐清圆慌地向后一躲,不小心踩了身后的冯亦珠一脚。

冯亦珠脸色铁青:“你要死呀!”

梁老夫人回头瞪视吵闹的女郎们一眼,惭愧地向女尼们投去抱歉目光。那江师太顺杆爬上,笑嘻嘻:

“老夫人,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正有一事麻烦女郎们帮忙,只是不知老夫人愿不愿意……”

梁丘笑:“祖母是你们寺庙的信徒,哪有不愿意的?两位师太,前段时间我们才在梁园见过,如此就不必这么客气了吧。”

杜师太傲然不语,江师太喜得连连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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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在邻近寺庙停放无人认领的死尸棺椁已是常事,他们和寺中女尼交牌说明后,积善寺便不再过问大理寺的事。

深夜雨停,风若和官吏们去停放棺椁,回来后,他四处找不到晏倾,却碰到了杜师太。

杜师太领他进入密林,说:“晏四郎大约是误入后山密林,寻不到出路。但是无妨,密林口有山门锁着,晏郎君走不出太远。”

风若闲聊:“杜师太是这积善寺的主持吗?”

杜师太:“师父去后,众尼在我与江师姐之间选新的主持,却尚未有定论。”

风若继续试探:“师太看着尚年轻,不知因为什么出家?”

杜师太淡淡道:“左不过红尘往事,右不过男女情灭,郎君随意猜便是。”

她这么冷漠,风若只好闭嘴。

果真,杜师太领着风若在林中没走多久,便看到深林叶簌,背影清矍的青年垂袖而立,站在一道青苔山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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