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在剑元宫向外放出剔……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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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剑元宫向外放出剔除姜采剑骨的前两日, 姜采被关在青云宫中,由她师父玉无涯亲自看押。
剑元宫在此也是动了小心思——她实力那般强,但她应当不好意思在她师父手底下逃走, 给她师父难堪。
姜采哂笑, 觉得剑元宫几位长老当真小看她了。
夜色浓郁,苍柏浮云。几许星光点点,自天窗飘入, 照在殿中盘腿静息的女郎身上。
身若长松,貌端神清, 流动的灵气裹挟着她,除了剑元宫首席姜采,也没有人有这般风采了。不过过几日,还是不是首席,就要再说了。
昏暗中,一只白色的兽身子虚化, 蹑手蹑脚地挤入了殿门, 没有引起外头看守者的警觉。孟极洋洋得意, 大摇大摆地甩甩脑袋, 蹭到了姜采膝盖边。
它仰头一舔,金灿眼睛仰望姜采。
它打个哈欠, 要往人垂地大袖中钻时, 一只白而有力的手伸过来, 将它捞入了怀中。
姜采叹笑:“你又去哪里玩了?”
她纳闷:“说是我的灵兽, 怎么我见天见不着你,你偏被谢师兄给拐走玩?你算算,你在我身边的日子,有跟着谢师兄一半时间长么?”
孟极耳朵耷拉下, 装可怜装柔弱地乖乖唤了一声。
姜采将它举到自己鼻尖前,轻轻嗅了一下它身上的气息。孟极炸毛嚎叫,被姜采一掌捂下。
姜采若有所思:“是百叶喂养的你啊。师兄说她受了伤,被什么魔气侵蚀,你去看过她,她当真如此吗?”
孟极连忙点头。
姜采盯着它眼睛看了半天,笑着威胁了一句:“改天真应该强行催动你的修为,让你尽快化成人形,不至于连说个话都不会。虽然我也没指望你在打斗中与我配合,帮我什么的,但你不觉得自己整日除了吃就是睡,有点儿过于无用?”
孟极委屈,舔舔爪子。
姜采只好叹气,想它被人间稀薄的灵气影响,又没有人指点它修为,以至于它浑浑噩噩,修炼了一万年,还不如修真界正常灵兽一百年修行的速度快。
姜采冰凉的手指在它眉心轻轻点了点,微笑:“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她停顿了一下,才压抑着心间那份别扭,偏过脸不看孟极,盯着墙壁自顾自、一板一眼:“我与张道友没有定契约,我无法用神识与他联络。纸鹤传书会被剑元宫发觉,剑元宫如今正怕我跟人联系,怕我闯出山门,我也不增加大家的负担了。
“你替我走一趟长阳观。你虚化能力强于寻常人,隐形之下很少有人能发现你。见到了张道友,你也不必表示什么……他应当知道的。”
——应当知道她报平安之心。
姜采垂下眼,睫毛颤了两下后,将孟极放回地面。孟极重新隐身,她看着孟极慢悠悠向殿外走,重新调整自己的心态。
她自是没打算渡什么无悔情劫的。一个想修魔的人,渡不渡劫,都无所谓。
但是张也宁是要渡情劫的。
她在前世时帮过他,他失败了。这一次,姜采依然想帮他。只是她亦不知他情生深浅,不知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他才算渡过……然而起码的日常问候,姜采寻思着,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要努力帮他。
姜采压下因张也宁产生的些许古怪想法,重新入定修炼,淬炼自己神海中的玉皇神剑——剑碎了,淬炼是个磨石工,一日不敢怠慢。
一道气息无声落下。
姜采周身迸发寒意剑光,她猛地抬起眼,冷然目光看到来人时,失神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戾气。她要起身,却被来人伸手按住。她便脸颊滚烫,不自在地唤一声:“师父。”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玉无涯怀里捞着的那只孟极——才走出殿门,就被师父发现了?
孟极默默把脑袋缩回玉无涯怀里。
玉无涯噙笑,温润万分:“不怪它。是贺兰图那孩子在外头诱捕小兽,放了一碗专诱灵兽的汤……小孟极贪吃,也是正常的。”
姜采顺着师父的话:“贺兰图,他还好么?”
玉无涯:“都挺好的。”
她垂眸看姜采:“只有你不好。”
姜采无言。
玉无涯撩袍而坐,她丢开孟极,让孟极重新爬回姜采袖中龟缩起来。天窗透入的几点星光落在师徒之间的空地上,寂寥安静,地上几寸距离,天上却隔着千万年。
这正是姜采与玉无涯之间、永远无法跨过的距离。
每当玉无涯用温和的眼睛望着姜采,姜采便想更强一些,成为让师父骄傲的弟子。但是这条路她走得越远,便离自己的师父越远。
姜采有些狼狈地垂下脸,放置于膝盖上的手指缩了缩。
玉无涯若有所思:“阿采,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永秋君寿辰之后,我与你再见,总觉得你面对我时,有些愧对,有些不舍,不敢看我。”
她声音凌厉起来:“你乃当世剑修第一人,你又没犯什么错,当做什么不当做什么,你心知肚明,你又愧对我什么?挺胸抬头,把心也挺起来——这才是我的徒弟!”
姜采不由自主挺直腰背,目光笔直地看向玉无涯。
她与师父温而淡的目光对上,良久,她释然一般,微微笑:“是我狭隘了。师父勿怪。”
玉无涯跟着笑一下,气质重新温和下去。而只这么一番,她眉目间疲态便更深。
姜采默然片刻,将一袋子装满灵药的锦囊递过去:“……这是芳来岛出事前,我为师父找的灵药。只是当时走得匆忙,忘了给师父。”
玉无涯垂目瞥两眼,也没说什么,接受了弟子的好意。
师徒二人一时沉默,好一阵子,玉无涯首先开口:“你叫孟极出去,可是让它去长阳观,见你那位未婚夫?阿采,你莫非当真喜欢他?”
姜采笑一下。
她坦然:“也许有一些好感吧,但不至于影响到我。我主要还是为了他——他在渡‘无悔情劫’。”
玉无涯一怔,表情有些复杂:“无悔情劫……不愧是永秋君教出来的优秀门徒。”
她用更复杂的眼神看姜采,道:“……竟让你帮他。”
姜采沉默半天,师父表情这么微妙,她不禁想起乌灵君那些八卦书中关于自己师父与永秋君的情爱纠葛。虽然她一个字都不信,但是……总有但是。
姜采试探:“师父,你了解永秋君么?”
玉无涯一怔,坦然道:“不了解。”
这次换姜采怔忡了。
她喃声:“我以为,永秋君开辟修真界,那个年代,是永秋君、您、傲明君三人最为风华的年代。您却说自己不了解他?”
玉无涯:“有些人,相处得越久,越是看不透;有些人,只见一面,便倾盖如故,如有故人重归。我曾以为永秋君是第二者,后来才发现他是第一种人。我从来看不透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不知道他背后藏着的秘密。”
她并不隐瞒自己的弟子:“我本无修仙之心,全是为了能够看透他那个藏着的秘密,才一直活到今日。不过阿采,他实力高强,你若没有万全准备,便最好不要将他当做敌人。”
她又出神一会儿,失笑:“我说错了,你是他弟子的未婚妻,他又是仙人,你怎会将他当做敌人呢?是我被一些往事魇住了。”
姜采目光清冷:“师父,我不瞒你,我想知道,您与永秋君是否有过什么过去?毕竟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傲明君已陨落,活着的只有你了。”
以她对自己师父的了解,她看到玉无涯面颊线条有些僵。
姜采一目不错,空气静谧了很久,她才听到玉无涯淡声:“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与他的关系,想来……应当是我曾帮他渡过‘无悔情劫’的关系。不过只是渡过情劫罢了。”
她教诲姜采:“阿采,你帮张也宁渡情劫,为师并不反对,修行者本就该互助相守。但你也不可在此多心——渡劫只是渡劫,情劫目的只是为了成仙。无论他如何待你,目的只是为了情生过劫。
“你不应奢望一个仙人的心。”
姜采无言。
虽然玉无涯句句提点她与张也宁,但她已经差不多猜到师父和永秋君之间可能发生过的过去是什么样的故事了。她见师父不愿多提,便也不往下问了。
姜采垂下眼:“师父夜里来看我,仅仅是为了将孟极还给我么?”
玉无涯:“倒真有一事。”
姜采眼皮一跳,她并未抬头,但她放于膝上的手指又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在前世,芳来岛之事后,谢师兄离开剑元宫,而这段时间,姜采是被剑元宫委以重任,去魔域当卧底的。
因魔子已经醒来,修真界要做好准备。除却芳来岛,其他三仙门都有派人去魔域做卧底。姜采前世没有注意其他三门派卧底的人是谁,魔域间人互不信任,谁也不会承认自己是谁。
而再过一百年,她会被卷入另一件事中,意外堕魔后因事而与仙门对立,被满仙门追杀。
姜采沉默地听着,听到玉无涯徐徐开口:
“魔子苏醒,诸方不安。魔子不会死,只能被不停镇压、封印。一万年前、五千年前,我们都有和魔域的大战。如今魔子又醒了……但是五千年过去,魔域的如今情况我们已经不知道。
“阿采,你与剑元宫置气,恼剑元宫在芳来岛一事袖手旁观,还置气想退出门派。几位长老也反思了,如玉宵君这样的长老,已经向掌教自请惩罚,就像你希望的那样……
“剑元宫已经因你退了一步,你便也退一步吧。不要再提什么退不退门派的事,你去魔域做个卧底。兴许一百年数百年,你再归来时,会更明白大家的不易。
“你是剑元宫首席,到底不要和门派生分了。”
姜采心中涩然。
她想到自己会堕魔的事,沉思来去,仍是缓缓道:“师父,我愿意去魔域做那个卧底。但我之前并未置气,我还是要退出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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