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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立在屋门前的明月光下,目光直接地向他看来。身后飞雪,松林如涛,吹得她衣袍若飞,清逸风流。而姜采盯着观舍内的散发坦身青年——

上半身衣物半褪,道袍叠于腰间,灯火照在他袒露肌肤上,莹莹燃起一层柔和光,如玉如金间,又泛着各处密密裂开、向外渗血的伤势。

夜已深,独自于观舍中,青年发冠已摘,乌黑长发沾着汗,顺帖地沾着脸颊、脖颈、肩下。他一只修长的手拢着衣,另一只手正按在手臂伤势上在给自己疗伤。

他愕然抬目看来,扬起的睫毛尖上沾了金粉色,点漆瞳眸中则满是惶然迷惘,如有玉流。

日月时相望,美人亭映雪。他苍白憔悴的面色,和他腰间松松叠着的道袍一般,三分病弱,七分风采……姜采一时盯着他,竟然忽略了他身上的伤,看呆了。

她猛地背过身,后背僵硬。她却向后退走,退入屋内,把门关上。她恍恍惚惚间,一道禁制加在门上,阻止了再有人能轻易推门而入。

姜采面颊滚烫,声音微愠:“你怎么不关门?”

张也宁回过神,才匆匆披好落到腰间的道袍。道袍沾上血,他眉心痛得蹙了一下。姜采镇定无比地回过身来靠在门上,张也宁冷淡:“门不是关着吗?”

他打量她——她竟然会来“松林雪”。

一年之别,她风采如故,让他微放下心,看来魔疫没有折磨死她,她活得还不错。

姜采滞一下,说道:“谁都能推门而入的门,叫关着吗?你怎么不设禁制?万一你修行时被人闯入,坏了你的道行,那可糟了。”

张也宁彬彬有礼:“这是‘松林雪’。”

——这是他的地盘。没有人会如她一般敢直接推门而进。

姜采沉默下,唇角翘了翘。她目光飘移闪烁,不敢对上他脸以下的部分。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他脸上,忍着面颊和周身的滚烫,微笑:

“我来修真界办事,路过长阳观,想试一试云河图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就过来顺便看看你。”

张也宁心想:顺便,呵。

他问:“云河图厉害么?”

姜采面不改色,笑:“厉害。”

张也宁收回目光,看看自己的状态,微迟疑。姜采从来没眼力劲儿,这时候却突然福至心灵,一下子懂了张也宁的犹豫。她连忙过来跪于他身旁,抓住他的手,讨好道:

“我来帮你疗伤。”

张也宁侧身,用道袍挡住自己微敞胸膛。姜采按住他手腕,语重心长:“莫要讳疾忌医。”

张也宁沉默片刻,俯眼向她看来。

他说:“搭在我臂上的手别乱摸。”

姜采无辜:“没有的事。你放心,我疗伤不比你差。我以前经常受伤,很有经验的。嗯……脱吧?”

她目光闪烁,睫毛尾颤来颤去。她分明目光垂下向他看去,偏又作出正人君子的坦然模样。她抓着张也宁的道袍,二人拔河一阵,面上彼此只是平静地盯着对方。

她的睫毛尖上如同沾了水般,眨一眨,星火流连。

张也宁别过目,掩饰自己心间的悸动。他不言不语,慢慢松开了按着自己道袍的手。下一瞬,肩膀一凉,姜采的手贴了过来。他身子一僵,她立刻感应到,哄道:

“我技术很好的,你放松。”

张也宁面色微怪异,他别过脸不吭气。

姜采敛下自己的心猿意马,专注于掌下,告诫自己万不可乱来,伤了两人之间的情分。然这无异于将一块上等五花肉掉在她这个恶狼面前——素了快一千年了,她这个土包子,从来没见过这么香的肉。

姜采缓缓给他疗伤,眸子越来越锐,脑海中已经乱糟糟不知今夕何夕。她只不能让张也宁发现她的狼子野心,想:我要徐徐图之。

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张也宁淡声:“我在人间破了戒,对寻常百姓施了法。既然破戒,自然要受罚。”

姜采按在他颈侧的手力道一重,向下压去。他肌肉绷起,她反应过来又卸了力。她抬眼盯着他的脸,不让自己看他的身子,一本正经地吃惊问:“我没有告密,谁知道你破了戒?”

张也宁:“我。”

姜采:“……”

她无奈一笑,心想这种坚持原则的道修,真是没救了。她低头认真给他疗伤,想说巫少主织梦术的事,话到嘴边,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她要谢谢张也宁为自己这么做吗?似乎他也不会领情。

二人无话。

灯火照着他们的身影,张也宁一直侧着脸不看她。他的目光落到墙上,墙上交叠的影子如同拥抱般,他看得怔住,目光又不自在地移开。

一方月亮照在二人身前的地砖上。

姜采干干道:“月色很好啊。”

张也宁:“因为我在这里。”

姜采:“从没注意过长阳观的月亮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这么圆。是每晚都这么圆吗?”

张也宁:“因为这是我的地盘。”

姜采:“你受伤了也没人照顾你。”

张也宁:“唔。”

姜采:“好久不见,有点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张也宁:“……”

姜采:“我这样碰你,你疼吗?”

张也宁:“……”

她说了这么多干巴巴的话,在他僵硬着看过来时,她低着头,突然来了一句:“你有心魔么,张也宁?”

张也宁一愕,不语。

而她抬头,与他对视,眼神不容置疑。她扣着他手腕,不让他躲避。张也宁微微向后仰身,她慢条斯理地向前倾身。二人之间距离只隔三寸,气息都浮在对方鼻息间。

张也宁目光不躲闪,也不说话。

姜采认真地问:“你的心魔,是我吗?”

半晌,张也宁才慢慢开口:“谁告诉你的?”

姜采有些伤感,颓然地向后撤开一点。她仍抓着他的手,难过地看着他:“阿罗大师说的。我当初不该和你一起进入‘三千念’,惹得你心魔丛生。阿罗大师说,这样很难成真仙,是我害了你。”

张也宁唇角微微浮起一丝笑,他别过脸,若有所思地拢住自己肩头的衣袍,没说什么。

姜采:“你打算怎么办?”

张也宁淡漠:“自然是慢慢化解心魔了。我会压着修为,不会在处理不好的时候去触及那最后一步。”

姜采:“……那时间恐怕很久了。”

张也宁:“无妨。”

他冷冷淡淡,她平平静静。二人说这些,好像谁都无所谓一般,不必将此放在心上一般。可那毕竟是心魔,姜采心中毕竟愧疚。她想多问,又不好多问,想他恐怕不想多说这个话题。

那他们之间,能说什么呢?

姜采倾身,抚住他的脸。他惊讶看来,姜采道:“你现在是不是很痛吗?怎么能让你好受一些呢?”

张也宁还未反应过来,她便说:“上.床可以吗?”

张也宁被噎住。

他突然被逗笑,发自内心地来了一句感慨:“这个话题,好像我们之间曾经有过。”

——她被魔疫所困时,他也这么认为过。

他和姜采两个人,某方面还真的很像。都把床笫之事当做疗伤工具,看到对方受伤,第一反应都是用另一种刺激来缓解——而他们这种关系,有什么比这种事会更加刺激呢?

姜采手搭在他腰上,手指动了动。

她贴面而来,问:“睡吗?”

张也宁淡然回答:“无可无不可。”

下一瞬,他蓦地被人一扯,与她唇齿撞上。而再下一刻,他又被重重向后一推,身子磕在地砖上,她俯面而来,手拽住他已然散开的道袍。张也宁痛得眉心一跳,湿润的气息便热烈无比地包围了他。

于是他的气息跟着乱起。

二人声音皆乱了,观舍空气变得滚烫。

姜采如剑般横冲直撞,让张也宁的神识都跟着痛起来。他喘口气,扣紧她腰,与她冷然目光对一眼,他似笑非笑:“别这么凶,不是不肯给你。我的腰要被你掐断了。”

姜采抬目,目中之火要烧了他。

她面无表情地扯腰带,摘玉冠。她气息不定,而她已经不想等待:“好几次了……我还不信我就睡不到你了。”

她目有狠意,又有笑意,轻轻撩过他下巴:“在你的地盘搞你,还真挺刺激的。”

张也宁没有说出什么,战况便愈发剧烈。二人皆有些急不可耐,张也宁原本勉强控着,却被她带动起来,也不想控了。他额上的汗落下,上身的伤势又有裂开的痕迹,然而这些已经顾不上了。

汗滴落到伤口,这种刺意,激着神魂,反而更让人畅快。

张也宁困难无比地将姜采捞入怀中,与她缠吮间,他也脑如浆糊,浑浑噩噩。但是总不能在地上就这么乱来,他趔趔趄趄地抱起她,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时候将她捞入怀中,抱着她站起。

他的手碰到她的膝弯。

她向后一仰,裙摆在他臂间蹭了蹭。她后仰动作宛如弯刀,腰肢展开,雪水在凌乱衣襟下流淌。她贴着他脖颈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