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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的分别, 有变化的不仅仅是楚相如一人。

顾楚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最近一次流眼泪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带她入门的老师葬礼那天,但那只是掉落了几滴眼泪, 她不爱哭,因为对她来说,哭除了消耗身体的水分, 没有任何好处, 甚至还会让人觉得她软弱。

当年和毒贩枪战,身中数枪的时候她也没哭,只是在最后一个毒贩被击毙, 确定安全了以后, 看着战友冲自己跑来, 这才放任自己痛昏过去,等到醒来时, 手术已经完成, 麻药的效果渐渐退去,看到床边坐着的,眼睛快哭肿成桃子的战友。

不论当年在警校,还是毕业后进入警队,一个女性想要在这个男性为主的圈子里被认可, 被提拔, 必须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眼泪是让人软弱的东西, 顾楚不会哭。

但这一刻她才发现, 其实并不是她不想哭, 而是身边没有一个让她愿意哭的人。

小时候的她可爱哭鼻子了, 手指头扎了一根小木屑她要哭, 摔跤了膝盖擦破一点皮她要哭, 甚至连吃到一颗还没熟透,特别特别酸的桑葚她也要撅一撅嘴巴,因为她知道,每当她委屈难过的时候,有个人会第一时间过来哄她。

不愿意哭,只是发现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像哥哥一样,时时刻刻照顾她情绪的人而已。

即便再后来,她的身边出现了类似华瑛这样,在工作中可以将后背托付的同事、朋友,之前十几年养成的独立和冷漠也很难再改变。

只有在哥哥身边,她才是那个无忧无虑,可以不那么坚强,不那么无敌的知知,而他不在,她就只能是那个为了保护自己,用盔甲裹满自己,浑身竖起尖刺的顾楚。

“你在哪儿?”

顾楚很是骄纵地用楚相如的胸口的布料当成手帕,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她没问之前那些年他为什么没来找他,因为现如今同样在《十万》中挣扎的顾楚已经知道了原因,更何况,她也知道,哥哥虽然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但是曾经来偷偷看过她。

如果不是他……

再大公无私的人,也有双标的时候,顾楚一直标榜公检法的伟大以及唯一性,不认可执行私刑,可面对楚相如杀死马大军的行为,她脑海中连丁点质疑指责的念头都没有。

其实马大军的罪行在法律上完全罪不致死,甚至因为他犯罪未遂,可能只达到一两年刑期的标准,完全达不到死刑,但是他死了,顾楚却很高兴。

她尚且如此,顾楚更加不敢想象,一旦私刑行为扩散,公检法失去公信力,人人都主张自行复仇后,社会秩序会奔溃到何等地步。

她毕竟不是圣人,只能尽力做到最好。

“我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楚相如揉了揉她的脑袋。

因为之前长期留板寸的缘故,虽然这段时间没剪头发,这些短发已经蓄到耳际到长度,摸起来还是有些硬硬的,不够柔软蓬松。

眼前的这个妹妹,更多时候像个弟弟。

楚相如将心底涌上来的怜惜、愧疚,酸涩压了下去,在他的心里,他的妹妹应该像个小公主一样,活泼烂漫,永远没有让她烦心的事情。

但显然,这些年他不在身边,她已经被迫强大起来。

这个小时候娇滴滴,总是爱哭鼻子跟他撒娇的妹妹,即便在情绪剧烈波动的情况下,也能很快擦干眼泪,然后冷静地跟他说话。

有些陌生,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们原本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更不会有二十多年的分离,楚相如始终记得,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是谁。

“在哪儿?”

顾楚不允许楚相如回避这个问题。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摔一跤都要哭半天的楚相知了,我不需要你再把我当成易碎的瓷娃娃,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也可以……保护你!”

最后三个字,顾楚掷地有声。

显然现在楚相如遇到麻烦了,但是他不愿意告诉她,可能是怕她分担这份危机,但顾楚不需要他这么小心翼翼的照顾他。

“是不是公平会?”

见楚相如不说话,顾楚又追问了一句。

目前就她了解的线索,追他追得最紧的只有公平会,至于特事局,对于审判者的行为虽然不认可,但态度还是有些暧昧的,虽然也在寻找他,但诉求还是活捉后招安,毕竟他的实力太强大了,这样的人,即便不是朋友,最好也不要是敌人。

不像公平会,和他几乎是不死不休的状态。

楚相如还是不说话,只是贪恋地看着她那张面孔,似乎是想要将她牢牢记在心底。

“不用担心,我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这一次进入这个故事用了一些手段,我已经很久没有进入过《十万》了,之后应该也不会再进入。”

楚相如的语气很轻松。

顾楚闻言皱眉,难道是已经找到了脱离《十万》的办法?

之前成坤不是说过吗,公平会一直在致力于培养最接近神的读者,他们和哥哥的恩怨不仅仅在于他在故事里屠戮了许多公平会的成员,更在于楚相如的存在,挡住了其他读者通往神的道路。

毕竟最接近神的人,只能有一个。

但是很快的,顾楚就抛弃了这个想法。

直觉告诉她不是,但显然,楚相如不愿意告诉她。

在这一点上,他们兄妹还是很像的,不愿意说的事,谁都别想从他嘴巴里撬出来。

“到时间了。”

楚相如的身体忽然渐渐虚化,就跟随时都会消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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