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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卢宝宝试探地咬了一口,然后眼睛瞬间放光。

芦苇根的味道其实并不出众,不怎么甜,还有一股淡淡的草涩味,但是它的口感十分奇特,嫩一些大芦苇根甚至比甘蔗更脆,汁水更足。

卢宝宝有些上瘾了,这么有趣的小零嘴,她怎么直到现在才发现呢?

不过即便很喜欢,在吃了半根后,卢宝宝还是选择了住嘴,剩下那半根她决定带回家,和爹娘分享。

“怎么不吃了,是不喜欢吗?”

卢秀玉有些奇怪,看乖宝刚刚两眼放光的样子,可不像是不喜欢啊。

“不是的,是太好吃了,想要回家分给爷奶还有爹娘一起吃。”

卢宝宝小心地将芦苇根收到竹篓里,爷奶肯定不会要,爹娘那自己起码还能分三分之一,她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肝,暗声道,不心疼,不心疼。

她还想从爹的小金库抠钱呢,总得先让爹感受到自己这件漏风小棉袄的温暖吧。

卢秀玉不知道卢宝宝的小心思,反而被这段话震惊了。

她是一个成年人,思想更成熟,再加上现代的时候她什么好吃的没有吃过,当然看不上这一截芦苇根,可乖宝不一样,她还是个六岁的孩子,没见卢秀心和她差不多年纪,却已经把手里的芦苇根吃完了,半点没有想过家里人吗。

卢秀心这样的孩子才是正常的,乖宝这样的,反而乖巧的有些惹人怜爱了。

没想到有二叔二婶那样的父母,却丝毫不影响乖宝拥有澄澈善良的心灵。

之前她还担心乖宝学坏,这样的孩子,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卢秀玉的眼神更加柔软了,她家的崽果然是世上最好的崽,一根芦苇根算什么,以后她要让乖宝吃更多更多的美味。

卢宝宝不知道,自己对爹娘的小算计又让大堂姐脑补了一场戏,对她更为喜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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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娘子洗完了衣裳,将搅干水的衣服放到木盆里,喊了生儿子,准备回家,唐定元的动作有些磨蹭,他还没等到那个大婶们口里比他更漂亮的崽崽呢,可即便他再磨蹭,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看来只能之后再找机会了,唐定元心中有些失落。

“娘,衣服重,我来帮你吧。”

唐定元看娘亲瘦瘦小小的却端着那么重的木盆,开口想要帮忙。

“好。”

秀才娘子笑吟吟地看着儿子,只让他帮忙抬着另一侧的木盆,其实重心还在她的身上。

“小秀才公可真孝顺啊,还知道帮娘干活。”

“真是个会心疼人的孩子,秀才娘子好福气。”

看到这一幕,河滩边的妇人们又是一阵夸赞。

唐定元乐的耳朵都红了,面上却一片淡定。

等到他们走出有一段距离后,唐定元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寒暄声。

“卢家的小姑娘们割完猪草了?草料装的还挺满,两个小姑娘也是能干的。”

“大丫儿这姐姐当的好,把妹妹们都带出来了。”

听到卢家、姑娘几个重点词汇,唐定元赶紧回头。

唐定元看到一个娇娇小小的丫头走在最后头,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截白白的东西,凑到嘴边咬了一小口,然后闭上眼睛,五官写满了喜悦。

甜的像是档口唐家糖水铺卖的黄桃蜜水,那是唐定元最喜欢的东西,可惜家里的钱大多给爹看病了,每年只有他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喝上一碗。

她可真好看啊!

唐定元有些赞同那些婶娘婆婆们的话了。

卢宝宝的感知力特别强,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唐定元的打量。

这个男孩的眼神可真奇怪,不服、震惊、害羞到最后的恍然大悟,卢宝宝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可以一脸淡定,全靠眼神输出情绪。

这要是在现代,活脱脱一个用灵魂演习的影帝啊!

只不过这人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莫名其妙的。

难道是觊觎她手里的芦苇根?卢宝宝吓得把自己的宝贝藏了起来,然后加快步伐跟上了堂姐妹的脚步。

看到卢宝宝走远了,唐定元才收回视线。

“元哥儿,怎么了?”

秀才娘子好奇地问道,刚刚自己的儿子突然停下脚步往河边看,可除了几个经过的女娃娃,她也没见到其他稀奇的景象啊。

“没什么,我只是顿悟了。”

唐定元一脸大彻大悟,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内外兼修,靠外表和才华赢得周围人的赞美,在看到卢家那个小姑娘后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不能靠脸,他最终只能走靠内在赢得赞美声这一条孤独的道路。

秀才娘子压根想不到儿子这脑回路能奇怪成这样,只当他刚刚看了书有所感悟。

对于儿子的勤奋聪慧当娘的十分欣慰,决定回去多接一些绣活,省下几文钱,给儿子买他最爱喝的黄桃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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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开时一样,卢宝宝的竹篓大半时候都在堂姐身上背着,只有在经过人多的地方时,卢秀玉才会让乖宝自己背着沉重的竹篓。

一路上,她们遇到了几拨村人,卢秀玉热情地向着那些同村的长辈打招呼,这一段路的功夫,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卢家两个年幼的孙女也能帮家里干活了。

那两个小丫头虽然年纪小,却都十分勤奋,还特别知道体恤长姐,因为长姐重病刚愈心存担忧,特意帮长姐分担了一部分割猪草的活儿。

这样的宣传对于卢秀心的影响不大,对于卢宝宝的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

村里人都知道卢家富和徐娇娘的为人,在娶媳妇时绝对不会喜欢这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姑娘,生怕那孩子和爹娘一样又懒又馋,也担心将这样一个媳妇娶回家还捎带了两个吸血的祖宗。

现在卢秀玉这样一宣传,至少让外人知道卢家二房的小姑娘和她爹娘不一样,人家勤快着嘞。

卢宝宝稍一思考,就察觉到了大堂姐的用意。

虽然依旧没有想明白大堂姐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但这并不妨碍她感激大堂姐,现在她基本可以肯定,大堂姐对她抱有很高的善意。

“回来了,呦,割了不少猪草啊,倒是可以省下一些苞米了。”

回到家,老太太接过姐妹仨儿递过来的竹篓,掂了掂重量,老太太常年板着的脸都松快了一些。

卢家养了六头猪,每天的饲料就不是小数目,家里有几亩地专门种苞米,一部分供着自家人吃,剩下的苞米皮和苞米芯子全都磨碎,和猪草料一块掺着,喂养这一群大肥猪。

今天割的猪草量挺多的,能省下一些苞米呢。

“哈哈哈,今天运气不错,唐家为了给刚出生的孙女办满月酒,把咱们肉档当日的鲜肉全都包圆了,还提前为满月酒预定了一百斤猪肉和二十斤羊肉。”

老太太指挥着家里的女人剁猪草熬猪食,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手拿两把剁骨刀从外头走了进来。

“唐家人实在是客气,还送了咱们一罐黄桃蜜水,起码值二十文钱呢,本来我想把几幅猪下水送给他们当搭头,谁知道人家也没要。”

卢老屠个头大,嗓门也响亮,笑声跟打雷似的。

大伙儿这才注意到,老爷子手里除了两把不好放在档口怕被偷的打铁刀外,还有一个小陶罐,想来里面装的就是黄桃蜜水了。

家里的女人孩子齐刷刷咽了咽口水,距离家里上一次买糖水,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

绝大多数人都注意力都在那一罐糖水上,唯独卢秀玉盯上了老爷子胳膊上挂着的那串猪下水。

“唐家东家生了?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唐家糖水铺名头响亮,几代下来早就累积了不菲的财富,可唐家家风好,并没有因为现在富裕了就忘了祖辈勤恳踏实的作风。

现在唐家老老少少依旧都在店里帮忙,就连家里的男孙都不例外,只要不上课,就要去各个铺子里帮着算钱管账,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学习。

卢苗氏在肉档帮忙的时候和唐家几位夫人都打过交道,也知道唐家大少夫人怀孕的事,那位夫人前头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了,这会儿生了个女儿,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糖水给我,等会儿吃完午饭大家伙儿分了吃。”

卢苗氏只是感叹了一句唐家的事,然后接过那罐糖水,分配食物向来是她专属的活儿。

“你怎么把猪下水拿回来了,这玩意儿又不好弄,也没什么油水,煮的时间长了还嚼不烂,顶多就尝一个味儿。”

卢苗氏这会儿也看到了老头子身上那副猪下水,一想到要清理这玩意儿,老太太眉头都皱紧了。

在三档口很少有人会买猪下水,因为大家的生活都还不错,真的想吃肉了,狠狠心也能割几两肉解馋,猪下水虽然便宜,味道却不咋滴。

因此很多时候,猪下水都会被作为添头赠送出去,要么就是便宜卖给那些实在馋肉却买不起肉的外村人。

卢家自己就是开肉档口的,其实真的不会缺肉吃,只不过卢苗氏这个当家人比较精打细算,不舍得让家里人敞开了吃罢了,着实不需要用猪下水解馋。

这东西可不好处理,一大截肠子拉开足足有几十米长,里里外外清洗干净起码得换五六趟水,而且即便清洗的很仔细,烧熟后难免会有一股臭味。

“唐家把肉都包圆了,总不能为了一副猪下水在那干等着吧,而且唐家提前定了满月酒的猪肉,人家仔细,提前说好了不要下崽的母猪,也不要配过种的公猪,我得去其他村子里走一遭,看看谁家有猪要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