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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好像他屋里有冰箱,我看看有没有冰块,你用冰块敷好点。”

江帆说着就迈开大步走进了邹子介的屋子,两手空空的回来了,说道:“没有,接着用凉水敷吧,我去给你抽凉水。”说着,把盆里是水倒掉,又来到电动水井边,合上电闸,等塑料管里的水流了半天后,才把脸盆放在水管下,这样接的水最凉。

江帆把脸盆给她端了过来,放在凳子上,说道:“把毛巾给我。”

丁一看了一下四周,就见温庆轩还在往簸箕里摘毛豆,小声说道:“注意影响了,你是市长……”

“哈哈。”江帆大声笑了,然后小声说道:“怎么这么不仔细,把脸晒成那样?”说着,递给她凉毛巾,然后又说道:“采访完后记着跟我走。”

丁一“嗯”了一声,就用毛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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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毛巾捂住了脸。

江帆笑了,他知道,她的脸上肯定又增加了红度和热度,为了不让她紧张,就问道:“采访的怎么样?”

丁一拿下毛巾,说道:“太出乎意料了!”

“哦?”

“这个邹子介太不简单了。”随后,就把她了解到的情况,简要跟江帆介绍了一番。

江帆不住的点头,暗暗佩服。

丁一说:“我真庆幸能找到这么一个素材,我对这个毕业作品充满了自信和期待。”

“那就好,祝你成功。”

这时温庆轩端着簸箕走了过来,说道:“小丁,咱们周围有许多的新闻素材,都有深挖的必要,比如,江市长从自己的市长基金里拨钱,让马路改道,为老树让路,我上次跟你说过,这个就很有报道的价值。”

江帆说:“温局,千万别再炒这事了,到此为止,回头大家都知道我有市长基金就不好办了。这本来就是一个城市管理者该干的事,如果反复炒作就会让人生厌的,这一点你们一定要把握好尺寸,我记得上次我就说过了。”

温庆轩很欣赏江帆这种态度,他说:“我知道,我是跟小丁在介绍一些咱们这里发生的新闻事件。”

丁一说道:“市长,您能不能给邹子介点钱,支持他一下?”

“看看,来了吧,刚说完,刚才的话还没被风吹干呢?”江帆说道。

温庆轩也笑了,说道:“我们小丁好心肠,同情弱者,不过小丁啊,一会这话千万不能当着支书和邹子介的面说,不然市长就被动了。”

“我知道。”丁一看了江帆一眼,心里有些忐忑,她后悔不该提这么一个问题,让市长为难。”

这时,邹子介的嫩玉米掰了回来,支书和彭长宜的花生也刨了回来,小许拿出一个大盆洗花生,邹子介就剥玉米。

很快,邹子介就点燃了外面一个灶台,他烧开半锅水后,就把剥的光光的玉米穗放入开水中,煮了十多分钟后,把熟玉米捞出,把锅里的水掏干净后,又舀了半锅水,把花生放进去,添加了花椒、八角、茴香、桂皮、盐等调料后,用大火煮开后,填进一灶干树枝后就不再管了,而是小火慢煮,为的是调料能够入味。

江帆看着散发着诱人清香的煮玉米,说道:“这就是你为美国人培育的鲜食玉米?”

“是的。是的,鲜食的品种有很多,但是我这个最糯,最甜,甜度超过美国的同类,所以这个品种是他们比较品种,想要买断。”

“好吃吗?”

“当然好吃了,您尝尝就知道了。

“那是不是你就可以缓解一下困难了?”

邹子介苦涩的笑了一下,说道:“永远搞发明的人赶不上经营的人,他们想买断,我目前还在犹豫。”

“为什么?”江帆有些不解。

“呵呵,我思想有些迂腐,可以说有着时代的烙印,这也可能是我不善经营的一个致命弱点。我之所以犹豫,是觉得将来这会是一个很大市场。”邹子介说道。

“会有多大?”

“无法想象,以后的人们会越来越崇尚健康自然的生活方式,你们在肯德基、麦当劳吃的烤玉米,都是这种鲜玉米,经过保鲜技术处理过的,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我不想给美国人的原因就是想将来国内能够开发这个市场,尽管研究者赚不到什么钱,但是经营者却可以赚到丰厚的利润,呵呵,我还有点老思想,不想让美国人占领这个市场。”邹子介说道。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能够研究培育出来,美国人也照样能够研究培育出来,只是时间的关系,再有,在现阶段的中国,人们刚刚解决了温饱,这种鲜食的粮食作物会不会有市场?会有人来做你这个项目吗?还有,你如果错过了这次合作的机会,是不是就意味着永远失去机会?因为,把科研成果转化成生产力,是每个科学工作者的终极目标,尤其对于你这样自费搞育种的人来说,我觉得生存才是万全之策。”江帆说道。

邹子介说道:“江市长,你说的很对,老师也这么说我,这也是我目前犹豫的原因。不错,正如你说的那样,目前在国内,这种鲜食食品的确还不被人接受,另外也需要有技术和资金的支撑,我联系过国内几家大的食品公司,他们都看好这个项目,但是撬动市场却很难,难不在资金和技术,主要是人们的消费观念和市场营销上。我为什么搞了这个品种,就是小时候的饿肚子的记忆,那个年月,每当到了这时,都是口粮青黄不接的时候,有的时候就去地里偷跟苞米,夜里偷偷煮了吃,呵呵,现在还留恋煮玉米的味道。又去吃了肯德基的煮玉米,口感太差了,这才捎带手培养了这个品种。”

他说着,就递给他们每人一根玉米,说道:“尝尝这个,口感很好,我增加了它的糯度,也就是黏度,美国人看中的就是这个糯。您可能体会不到,一个品种从研究培育到通过国家审查鉴定,这其中经历的艰辛外人是体会不到的,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你听说过哪个父母愿意卖自己的孩子,换那么一点微薄的银两?不过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这种情况也有,我不是也卖过专利吗?这个粘玉米我不愿卖的原因就是看到了它的市场前景,不然我研究它干嘛?可是,没人认可,没人肯做这个项目,这种痛苦有时比卖孩子还难受。”

“是啊,我能理解,但是你如果现在不卖,兴许明年就会被同行或者美国人超越,可能还会比你这个品质更好。”

“这个暂时不会有人超越,因为育种这个活儿不是在实验室能够完成的,必须经过日夜交替时间积累才能完成,即便有人现在拿走我的材料,马上培育,也是需要一定的过程的。美国同行的确在搞,但是美国人买他们自己人的品种,价钱会比我们高出好多,他们是最讲效益的国家,我准备再等等,如果能在国内给它找个婆家是最好的了。至于您说的个人生存问题,最起码我今年的经费已经凑足了。”邹子介很满足的说道。

江帆很佩服邹子介,这是一个没有被市场利益浸染的纯粹的科学工作者,不但有一种朴素的价值观念,还有着一颗赤子之心,这样的人恐怕在国家供养的科学家队伍中,也是不多见的吧?邹子介,有着农民的朴实,有着科学工作者的敏锐研究方向,还有着纯净的没有被利益熏陶的内心。想到这里,他说:

“我听支书说,省里每年都给你拨专项资金?”

邹子介笑了,说道:“我哪有什么专项资金啊?是省厅的领导可怜我,连着两年给了我两笔钱。”

“这两笔钱你都没有收到过吗?”

邹子介显然没有料到市长会问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说道:“我目前不缺资金,尤其是今年,卖了两个品种,而且种子卖的也不错,东北辽宁也跟我订购种子,但是我不敢应,一是数量太大,我保证不了,二是我没有种子经营权,至于省里给拨的资金,我早就不惦记着了。”

“这么说你的确没有收到过?”江帆继续问道。

“嘿嘿,没有。”

“多少钱?”

“前年是两万,去年是三万,今年据省里说会多给点,但是还不知道多少钱。”

江帆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帮你,就是给你的钱市里不会截留的,更不会挪用你这点钱,以前的我不管,今年只要到账,无论多少,都会给你。”

支书听到了这话,高兴的说道:“太好了,子介,快谢谢市长。”

没想到,邹子介不但没高兴,反而表现出了惶恐,他说道:“市长,别。”

江帆一愣,眉头皱了起来,问道:“为什么?”

邹子介为难了。

江帆断定他有顾虑,就继续问道:“那是你的专项资金,就应该给你。”

“我钱够了,您就把那钱给农业局吧,让局里支配。”

江帆决定弄清楚邹子介的顾虑,就追问到:“除非你说出理由,不然这事让外人知道,会笑话我这个市长的,这么一个大市,居然还挪用你这点可怜的经费。”

“市长……”邹子介欲言又止,半天才说:“现在农业局每月都给我开工资,我又不在单位上班,那钱就当我对单位的补偿吧。再说,我有个虚荣心,到外面一说,我不是纯粹的农民育种人,我也是国家干部,有正式身份的,不比别人低多少。”

江帆感到这不是他的实话,就说道:“你不是办了停薪留职?”

“是办了,就因为这个,省厅领导心疼我,才给我挤出这笔经费,后来有了经费,单位就又给我开工资了。再有,我经常私下卖种子,许多事还需要局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来他的担心在这里。

江帆很同情他,说道:“种子是不许无照经营,你可以成立一个公司,不就合法化了?”

“哪有时间干公司啊?现在籽种方面总是出事,我要是成立了公司,就得负责,就得监督,顾不过来啊!”邹子介说道。

旁边的支书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咱们种子站卖他的种子。”

“这个倒不是问题,问题是真该有个团队来经营你。”

“嘿嘿,现在还不值得经营,等将来我搞出大动作,那个时候找市长去帮忙。”邹子介说完,冲丁一挤了一下眼。

丁一立刻就知道他说的大动作是指什么了。

支书说道:“他这个人太实诚,说白了就是傻,是实傻!搞了这么多年了,别人都能靠着他脱贫致富,他哪?说句不好听的,媳妇带孩子跑了后,他到现在连家都成不上,还要每月给孩子抚养费。我早就给他出主意,让他去找江市长,最起码属于你的钱能给你吧,可他倒好,总是说我能过去就过去了,找了市长就好像给局领导告状。市长你听到了吧,又说你今年钱够了,明年哪?后年哪?再有你还要生活哪?到现在媳妇跑了,连个家都成不上。人家谁跟了你,就是不享大富大贵,基本生活也要维持吧?这些他都不想。你爱国,你好面子,你不卖专利,你就饿死吧!”说道最后,支书竟然有些咬牙切齿。

也可能是当众被揭了伤疤,也可能觉得自己的确太失败,邹子介听了这话,默默站了起来,走到灶台边,拨弄着里面的灶火。

“唉。”支书谈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只要一说媳妇和孩子,他就闷了,我也是替他着急。”

江帆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彭长宜拿着一把带着绿叶的花生走到灶台前,蹲下,将花生塞到快要熄灭的灶火里。

丁一看了觉得新鲜,就走过来问:“花生还能烧着吃?”

邹子介说:“确切的说应该叫烤花生。”

彭长宜说:“一会你就会吃到原生态风味的烤花生了。”

丁一说:“我只吃过煮的,炒的,还没吃过烧的。”

这时,给邹子介干活的人陆续回来了,邹子介说:“你们该做饭就做饭,这锅一会就腾出来。”

大家一见老板有客人,就说:“不忙,不忙。”

“开饭了,开饭了。”支书夫人招呼大家吃饭。

丁一回头一看,只见大圆桌已经摆满了盘盘碗碗,包括他们自制的玉米叶盒子。

邹子介说:“花生也熟了。”说着,就拿过事先准备好的一个搪瓷盆,把花生捞出,端了上去。

支书夫人就将花生分装两个小盘放在桌上。

彭长宜抬头见丁一还等在这里,就说道:“你还没晒够?回去吧,等烧熟后,少不了你的。”

丁一笑了,说道:“我只是想看看熟了什么样?”

彭长宜说:“样子肯定不好看,黑不溜秋的,但是会好吃。”

“那以后我也可以这样烧着吃。”

“不可以,只有鲜花生才好吃。”

“哦,还有这讲究?”

“当然了,你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这时,就听村支书招呼他们去吃饭,彭长宜说:“好了,马上来。”他说着,拿了一根小棍,在早已熄火的灶膛里拨拉着,立刻,一个个黑黑的椭圆形的小黑球被扒拉出来,彭长宜拿起一个,用嘴吹着气,掰开,里面是白白的散发着诱人清香的花生米。他说:“你自己拿着吃吧,我手黑了。”

丁一张开手,彭长宜将掰开的花生放在她的手心,刚挨到她的手心,烫的她手一抖,花生就掉在地上,彭长宜笑了,说道:“你躲什么呀?”

丁一说:“太烫了。”

“呵呵,为了吃,应该不怕伤身。”

丁一笑着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花生,里面的花生仁居然没掉出来,她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了,说道:“太好闻了,从来都没闻到过这种香味。”说着,就把那两粒白白的花生仁放到嘴里,说道:“好吃好吃,比平时吃到的好吃多了。”

邹子介来到他们旁边,说道:“其实,这才是花生本来的味道,我们的祖先都是这样把食物烧熟了再吃,经过调料腌制的煮花生,肯定不如烧花生地道正宗。”

他蹲下身,把彭长宜拨拉出的烧花生,一个个捡起,放在树叶折叠的盒子里,说道:“走吧,吃饭去吧。”

彭长宜站起来,自己也剥开一个,吃了。他看到丁一看着,又弯腰捡起一个,剥开,放到他的手里。

丁一连连说:“好吃。”

邹子介说:“好吃的话,一会吃完饭,我再去拔点,给你烧些带回去吃。”

“行。”丁一爽快的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哼,你到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