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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北城在开党委会。彭长宜就想,自己还是北城政府一把手,怎么开会都不通知自己啊,我没时间参加是没时间参加,但是不能不让我知道,这么快就把我踢出来了?想到这里,他又问道:“开什么会?”由于跟姚平的姐姐是同事,姚平自然也跟彭长宜近一些,就小声说:“我刚才进去倒水,听他们在说东方牛的事,任书记发火了,说进展太慢。”

“开多长时间了?”

“刚开。”

“好的,小姚,回头见。”说着,挂了电话。

又是东方牛,而且任小亮还发了脾气,肯定是因为这项工作开展的不符合他们的意愿才发火,难道要把这项工作强压下去?眼看到了年关,作为企业,年关,也是他们生存的一个关口,贾东方肯定着急,他着急任小亮就会着急,说不定钟鸣义也会跟着急。想着想着,彭长宜就坐不住了,对,不能主动退出历史舞台,我还是北城政府主任,堂堂的一把手,这也是时下为什么许多老干部退职不退岗的原因所在,何况,职位的本身是有着极其的尊严,是不能任人忽视的。想到这里,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老顾正在楼下的政府办看报纸,看见彭长宜下来了,赶快端着杯出来,彭长宜说:“回单位。”

回到单位后,他先把自己办公室门打开,然后故意敲了敲刘忠和田冲的门,又往前走,敲了敲任小亮的门,这才推开了会议室的门,他看见班子成员都在,故意愣了一下,显然没有心理准备,吃惊地说道:“开会哪?”说着,就欲出去。

刘忠和田冲一见他进来了,就站起来,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

任小亮一见,皱了一下眉,随后也站了起来,说道:“长宜,你回来了,今天大家都在,就开个小会,觉着你那边工作紧、任务重,就没通知你。”

刘忠说:“既然回来了,就进来吧。”说着,就把任小亮旁边空着的椅子拉了出来,柳泉赶紧起身,用纸杯给彭长宜倒了一杯水,放在座位前。

任小亮一见这架势,不得不说:“长宜,要是没有要紧的事,就进来听听吧。”

任小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彭长宜已经进来了,他心说,我回来就开会的,当然要进来听听,但他的嘴上却说:“我到是没什么事,就是回来向任书记请示工作的,看看这段时间有什么事需要我。”嘴上这样说着,就朝座位上走来,坐在他以往坐的座位上。

任小亮老大不高兴,但是也不能表现出什么,等彭长宜坐好后,就说:“长宜,是这样,我们正在研究派养东方牛的事,这项工作在你走后这段时间里,进展的一点都不理想,为此钟书记几次问我,我都搪塞了过去,你回来的正好,咱们共同研究一下,看怎么办。”

彭长宜故意说道:“目前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程度?是几乎没有进展。贾东方几次找到党委,还找到了钟书记,说这样就会把他拖垮,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就准备撤资,到别处去投资。”

彭长宜嘴角往上一弯,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说道:“任书记,我说句话,您别不爱听,他来到这里,说是投资,他投什么了,就是前期那点投入,也是咱们基金会的钱,他几乎怎么投钱,还恶人先告状。说建厂房,到现在也不建,我早就说过,老百姓是最实际的,你不让他们看见兔子,他们才不撒鹰呢,都被蒙怕了。”

任小亮一听彭长宜上来就给贾东方定了调,心里很是气恼,但是又不能为这事总跟他发生争执,就说道:“长宜,不能这么说,既然他贾东方敢到钟书记面前给咱们告状,就有他的理由,你在带头说这个,他就更得理不饶人了。”

“哼。”彭长宜从鼻眼里发出这个声音后说道:“钟书记调研的时候,他说的好好的,我听说最早领养的奶牛,已经下了小牛犊,而且产出了鲜奶,他哪,怎不见他买罐车,也不见他回收鲜奶呀?”

任小亮说:“咱们老百姓现在的鲜奶经过人家检测不合格,北京乳品厂不要,再有,就那么一两户产了奶,你总不能让他为这一两户也要买罐车往北京送奶吧?”

“那他怎么不派出技术指导,来指导农民怎么生产合格的鲜奶。”

任小亮说:“他指导也没问题,买罐车也没问题,现在关键是形不成规模,你总不能让他的罐车,拉着几斤牛奶天天往返北京和亢州两地吧?这也不现实。再说了,他现在给产奶户每天每头牛补助20元钱,用以补偿农民的损失。”

彭长宜严肃的看着任小亮,说道:“任书记,你说这样下去是个事吗?他掏钱补助,农民产出的鲜奶倒掉,这是做产业经济的人该有的做法吗?”

任小亮压住火,说道:“长宜,我们也要理解企业的难处,他们已经在做了,前两天购进了许多钢材,准备建车间了。”

“哦,有这事?”彭长宜反问。

“那还能假,我骗你干嘛,咱们可以去看看吗?”

彭长宜心想,总不能把任小亮挤兑的下不来台,更不能把他将在尴尬的地步,就故意露出喜色,说道:“哦,那还不错,不错,他总算动真格的了。”

刘忠刚要说什么,彭长宜赶紧截住他的话茬,说道:“任书记,与其咱们在这里为贾东方发愁,不如到他那里看看,把老百姓的担忧以及他建厂房的事互相沟通一下,这样,咱们再去做老百姓的工作也就顺利一些,不然咱们在这里为他着急,他贾东方不急也没用啊,你们说对不对?”彭长宜看着其他班子成员说道。

刘忠附和道:“对,任书记这几天为养牛的事上了大火了,他贾东方不凉不酸的跟没事人似的,得让他知道咱们工作的难度,也让他加快厂房建设进度。”

任小亮对刘忠这几句话是感同身受,鬼知道他为贾东方**多大心、非了多大力,可是贾东方非但不领情,还时不时的给他脸子看,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来刺激他,某种程度上让贾东方知道自己的难处也有好处,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笑意,说道:“柳主任,你去联系一下,看看贾总在不在?”

柳泉看了一下彭长宜,说:“任书记,我……好像联系贾总不够资格吧?”

彭长宜说道:“这话怎么说?任书记让你联系你就联系,你就说是任书记说的,难道他连任书记的账也不买了吗?”

柳泉吐吐舌头就出去打电话了。

任小亮也听班子其他成员抱怨过贾东方比较牛,别说机关干部,就是班子成员去了他也是爱搭不理,北城机关,他只认得任小亮。为此,任小亮暗地里没少说他,让他注意跟机关干部尤其是班子成员搞好关系,他就是不听,现在用到这些人了,我看你还这么牛不?这些个商人,怎么做事总是这样顾脸不顾屁股?

随着交往的深入,任小亮越来越觉得贾东方有点像假大空了,真不知老吴介绍来的是什么人?不过他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不管对贾东方多么的厌恶,他也没办法了,因为贾东方已经将他套牢了,甚至捎带着套牢了钟鸣义,唉,这个贼船真是他妈的好上不好下!

这时,柳泉从外面进来,她说:“任书记,我跟贾总联系上了,他出差了,在青岛,说改天邀请班子成员过去视察。”

瞎话,明摆着是瞎话!昨天晚上他们还在一起喝酒呢,也没听他说今天去青岛,而且中午还给自己打电话,说来了几个客人,想让自己去陪一下,他不想接触贾东方的什么朋友,就说自己中午有应酬没去。难道几个小时的时间,你贾东方现在就到青岛了?

这个贾东方,真是不懂事,这哪是解决问题的态度?你以为你摆平了我,工作就能开展下去了,北城,不同于其他乡镇,这里的老百姓离城里近,获取信息渠道多,这里的机关干部个个都手眼通天,也不是好命令的,为什么就不能放下你那臭架子,好好跟这些干部沟通一下,取得他们的理解和支持?这项工作,还要指望他们替你去完成呢,总不能我天天下去给你做工作去吧。

想到这里,他既生气又窝火,但是还不能发泄出来,就问柳泉:“他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他没说,我也没问。”柳泉说道。

“知道了。”任小亮转向彭长宜,说道:“长宜,你看,咱们还是接着议吧,他不在,但是工作还得咱们这些人去做,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想想办法,毕竟我们前期投入了那么多,老百姓也领养了有百十来头牛了吧,不为别的,也要为我们的百姓着想。”

彭长宜说:“任书记说的有道理,我的意见是继续给老百姓做工作,加大养牛好处的宣传,我看现在电视对东方公司的报道力度很大,我们也可以借助媒体的影响,敦促东方公司实现回收的诺言。要说这是一个好的农业产业模式,课本上管这叫订单农业,是一种很稳固的链条式经济,这项工作做好了,对发展地方经济是很有益处的,农民没有后顾之忧,公司回收产品,非常符合眼下中央对扶持三农的政策,应该是一个多赢的产业模式。”

彭长宜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很有唱高调的天赋,想想,这都是让贾东方之流逼的,没有办法,只能以这种形式拖延,就像他走时跟刘忠、田冲说的那样,拖的越久,贾东方的尾巴就越容易暴露。

他在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心,如果东方牛真的是一个骗局的话,那受的损失就不能让农民一头承担,北城区必须要为自己的行政命令买单,即便不补助农民现金,也要减免他们的提留款,北城又不是没有这个经济实力,也不是买不起这个单,如果不这样做,以后的工作就没法做了,谁还听你政府的话?政府的信誉何在?他不管别人,反正这项工作他参与了,他就要负责到底,能为农民争多少就争多少。

任小亮说:“长宜说的对,那这样吧,你既然回来了,咱们班子成员聚聚吧,第一,给你祝贺,第二,还是给你祝贺。”

“行嘞,任书记,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都愁死了。”

刘忠说道:“第一祝贺我理解,第二怎么也是祝贺啊?”

任小亮说:“第一祝贺长宜荣升市长助理,市长助理就是备用市长,这一定要祝贺,第二祝贺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长宜打了大胜仗,扭转了这项工作在锦安的落后局面,锦安通报表扬了亢州,说咱们在这项工作中措施得力,组织有方。长宜为咱们市挣得了荣耀,你们说,当贺不当贺?”

“当然是当贺。”田冲是积极响应。

其他人也都响应。

彭长宜赶紧作揖,说道:“别、别、别,可别,今晚可能会有行动,我不能喝酒,如果我不喝酒,咱们还聚什么劲?你们说是不是?”

“不行、不行,正好今天大家都没事,你别扫了大家的兴了。”任小亮坚持着说道。

彭长宜想了想,说:“那行,你们让我少喝点,晚上的确有行动。”

“行行行,你们听见了吗?咱们都不喝酒,上来就闷头吃菜,行不?”任小亮冲着大家说道。

柳泉扑哧笑出声,其余的人也都笑了。

彭长宜跟着大家下楼,老顾听见动静后就出来了,彭长宜说:“老顾,走,任书记请客。”

老顾一听,迟疑了一下,说道:“彭主任,我不去了,我回家看看去,反正都是咱们单位的人,您也用不着我。”

彭长宜一想,老顾这几天很辛苦,连着好几天都没回家,就说:“行,那你开车回去吧,在家吃完饭再去找我。”

老顾说:“我不开车了,刘书记他们肯定坐您的车,还是您自己开着方便,我吃完饭就回单位等您。”

“不用,你吃完饭在家等我,如果有事我就去接你,如果没事你就安生跟嫂子睡觉。”

“好吧,我在家等您。”老顾说着,就把手里的钥匙给了彭长宜。

刘忠、田冲还有柳泉等下来了,他们纷纷走向彭长宜的车,彭长宜接过老顾手里的钥匙,人心都是肉长的,那天晚上老顾奋不顾身的救了自己,才使张二强的片刀没砍着自己,他就对老顾多了一些亲切。

以前,尽管面上过得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打心眼里就没拿正眼瞧过老顾,他最讨厌沾小便宜的人了,但是那天老顾跟他表白以后,甚至救了他以后,他就不这么看老顾了,该让老顾得的实惠一点都不少。这观念一经转变,言谈话语都能透出近乎。

任小亮还没有下来,他们几个人就站在院子里等任小亮。

任小亮回到办公室,穿上外套,刚要出门,就听手机响了,他便接通了电话,是贾东方,就听贾东方在电话里说道:“任书记,今天下午什么意思呀?你明明知道厂房我现在不可能盖起来,还要带人来参观,是不是成心寒碜兄弟呀?”

任小亮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很反感贾东方的痞气,就反锁上门说道:“什么叫成心寒碜你?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今天下午我们正开党委会研究这事,彭长宜回来了,就把会给搅了,是他提出去你哪儿参观的,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怎么好赖不分了。”说完,一堵气就扣上了电话。

刚扣上电话,电话就又响了,任小亮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干嘛?”

贾东方连忙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也是着急,最近贸易做的也不顺心,折进去大几百万元钱,心情不好,请任书记不要见怪。那个彭长宜怎么回事,他怎么总是跟我过不去?”

“我哪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早就跟你说要跟他搞好关系,跟班子成员搞好关系,你听吗?你根本不听。他要出来制肘,我还真拿他没撤。”任小亮说道。

“他不是去市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贾总,他去市里不假,可是他还是北城区政府一把手,市里又没免他的职,他当然要回来了。”任小亮没好气地说道。

贾东方恨恨的说道:“明白了,您晚上有事吗,没事过来吧,我请客。”

“你请个屁!你不是在青岛吗?”

“唉,那不是糊弄那个小娘们吗?”

“不许胡说,她不是小娘们,是北城副主任。”

贾东方乐了,说:“是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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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我是粗人,您别见惯,看来我今天气着您了,这样,我让车去接您,您别开车了。”

“今晚不行,我们刚散会,全体班子成员现在去酒店,给彭长宜祝贺。”

“你们去哪儿?”

“我们能去哪儿,金盾呗。”

“那好,我不勉强您了,下来给您赔礼道歉。”说着,率先挂了电话。

任小亮愤愤地骂了一句“流氓”,扣上电话走了出去。

他们来到金盾酒店,尽管彭长宜事先说了要少喝,但往酒桌上一座,他就不是彭长宜了,尤其旁边坐着任小亮,就显得有些兴奋,什么老兄啦、书记啦、邻居啦,说了好多,直把任小亮弄的五迷三道,跟他喝了好多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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