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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尽管不管人事,但在人事任免上还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当年曹南进常委和升任政府秘书长,还有林岩下派北城,这都跟江帆有关系,除非他不想管的时候,他才会说他不插手人事方面的事。这一点,瞒不了彭长宜。

彭长宜叹了一口气,说:“小丁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如果他爸爸是有意把她调回去,那也就表明了他爸爸的态度。”

“是啊,我目前这种情况……唉,也不能太自私,长宜,跟你说实话,我还不定怎么着呢,我眼下没有任何资格阻止她回去。”江帆闭上了眼睛,口气里有了担忧和无奈。

彭长宜听出他的话里有话,就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帆的头靠在沙发的后背上,仍然闭着眼说道:“我估计最近上面会对我有说法。”

“哦?”

“据内部消息透露,领导已经决定让去我去中央党校学习,为期三个月,脱产。”江帆说完,看着彭长宜,说道:“这也是正正经经地要给我颜色看看了。”

“来文件了?”

“还没有,不过消息绝对可靠。”

彭长宜对江帆消息渠道的涞源丝毫不怀疑,因为但凡他们这种级别的人,都会在上边市委或者市政府中特别的领导的身边培植自己的眼线,这些眼线有可能是一般工作人员,最有可能的就是市级的领导们,不然,下边的人逢年过节的惦记着往领导们家里跑什么?还不是巩固关系,希望有风吹草动的时候,能给自己通风报信。

前文中说过,大凡去党校学习的党政干部,都有两种可能,一是充电,增长知识和才干,以后得到重用,二是有可能把你悬起来,像钟鸣义那样,等学习快结束的时候,免去你的职务,组织部报道,另行分配。

当然,正常学习占大多数。

根据目前江帆所面临的情况,就有可能是非正常的学习。

“可能不是坏事。”彭长宜还是小心地宽慰道。

江帆笑了,说道:“当然不是坏事,组织上派你学习,怎么能是坏事?即便是带着错误去学习,也不是坏事,还给你一个学习反省的机会呢。”江帆的口气里有了一丝玩世不恭。

彭长宜笑不出来,要知道,江帆,那可是他的偶像和良师益友,他当然不希望江帆倒下去,哪怕失去信心。他说道:“有些事您不好出面,要不,我替您打听打听?”

江帆摇摇头,认真地说道:“不,千万不要打听,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服从组织上的任何决定,我没有贪赃枉法,只有这一个原因,那就是袁小姶,所以,我会无怨无悔地去党校学习。”他的口气里没有了刚才的玩世不恭,却有了几分悲壮。

彭长宜心里有些不好受,他明白江帆的意思,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是给他点颜色看看,如果仅是单纯地给他点颜色看看那倒不一定是坏事,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服从,话又说回来,也只有服从的份儿。

彭长宜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我最近认识了两位老革命,您离婚的事,要不等以后由机会我求他们……”

“也不要,长宜,你记住,在这件事上,不会去找任何关系的。记得我刚当上代市长时跟你说的话吗?我说我已做好了拥抱黑暗的准备,当时那话是多层意思的,我早就知道这是一场马拉松,是消耗人意志的马拉松,但是没有办法,这是我必须要经受的磨难,因为当别人认为你亏欠了他们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他们的折磨,这样大家都能从心里上感到平衡,只是,这样会拖累别人跟着我受苦……”

彭长宜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走着,说道:“市长,尽管我很为您着急,也许,您说得对,不找关系离婚,也许您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但是,这种最好的选择分对什么人,对于您爱的人……唉,我也只能一声叹息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许,以后的岁月里,我会弥补上亏欠的……”

“有些东西我们可以弥补,有些东西我们弥补不了,比如岁月的流逝,这个谁能弥补?”彭长宜说道。

江帆不说话了,他又把头靠在了沙发上……

丁一回到房间后,她洗了一个澡,掏出一件随身带的家居服穿上,瞪着眼躺在床上,刚想打开房间的电视,就听到了自己的电话又响了,他以为是江帆或者是彭长宜打来的,接通电话后,传来的却是陆原哥哥的声音:

“干嘛呢?”

丁一笑了,说道:“我刚躺在床上,刚要睡觉,哥,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呵呵,没啥事,就是问问你干嘛呢?”

“嗯,嫂子和小虎呢?”

“你嫂子在给小虎讲故事呢,我出来散散步,晚上吃多了。”

丁一感觉哥哥给她打电话可能跟爸爸刚才那个电话有关,她就说:“我爸是不是这会都睡了?”

“应该吧。”陆原支吾着说道。

丁一看了一下表,说道:“今天这么晚?”她知道爸爸有早睡早起的习惯。

“是,我们开家庭会议着,刚散。”

“哦,在我缺席的情况下,你们居然敢家庭开会?”

“是啊,你要是在我们还不开呢。”

丁一听出哥哥话里有话,就说道:“为什么?”

陆原想了想,说道:“你什么时候从三源回来?”

“没准,我是坐市长的车来的,因为明天王书记也就是原来的王部长要来,他让我们在这里等他,明天是不是回去,什么时候回去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了?”

“没事,我的意思是说你如果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不用,你快说说你们开会的中心议题是什么?”

陆原想了想说:“中心议题就是你。”

“我?”

“对,你。”

“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丁一不放心地问道。

“好事,等你回来就知道了。”

原来,丁乃翔给丁一打完电话后,得知她坐江帆的车去三源参观桃花节,就知道结果江帆妻子的干涉,但还是没能阻止他们来往,心里就有了火气,心想,你怎么就不避嫌啊,坐谁的车不行,干嘛偏要坐市长的车?怎么这么不自重!老教授就有了怒意。

吃过饭后,他就关了电视,让大家都坐下,郑重其事地说道:“小一去三源了,是公干,趁她不在家,我们开个家庭会议,说说小一的事。”

乔姨听丁乃翔开家庭会议要说丁一的事,心想,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正经地召开过家庭会议,即便陆原结婚也没有过,就有些不满,说:“老丁,你要说什么?”

丁乃翔看了一眼乔姨,又看了看陆原和杜蕾,没有直接回答她,说道:“咱们这个家庭情况你们也都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说实在的,她一个人在外,离家又那么远,我心里的确不放心。凭内心感情来讲,你们我都疼,这一点无需置疑,你们也都有体会。每当看到你们回来,我打心眼里高兴,特别是你们给我们生了小虎以后,让我在工作之余享受到了天伦之乐。但是,人啊,就是这么奇怪,每当看到你们,我就想起小一,尽管我对你们也没有二心,这一点你们的妈妈最清楚,但是我也想我的女儿,她的事我考虑很长时间了,今天我跟你们说说我的打算,第一,要把她调回来,第二,有合适的人要给她张罗着,这个杜蕾多操点心,就这么两件事,我希望咱们全家总动员,尽快办好。”

乔姨看着丁乃翔,他表情严肃,而且有一种家长般的武断,难道,是他女儿出现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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