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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丁一的心,完全被江帆牵扯了,升腾出一种想见他的冲动,即便见不着,听听他的声音也好,科长说的对,人这一生不容易。是啊,女人的特性决定,一旦爱上,就很难放下,那么,还是不要苦自己,只要还有爱,就什么都不要计较了。

她默默流了一会眼泪,抬起头,起身从自己包里摸出一枚硬币,她将床头柜的东西拿走,腾出地方,然后,双手捧着硬币,闭上眼睛,她在心里默念着,她把是否打这个电话寄托在这枚硬币上。如果是字,就是肯定,如果是背,就是否定。

她闭着眼,使劲地摇晃着手心里的那枚硬币,然后手一松,硬币就落在了床头柜上,蹦了几蹦后才停了下来。

丁一屏住呼吸,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看到,那枚硬币是背。

她捏起硬币,再次在手心里摇晃了一阵后,又啪地松开手,硬币落在了桌面上,转了几圈后不动了,她看到,是字。

她再次捏起硬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枚定乾坤,关键就看这次了。她把硬币放在了手心里,反过来掉过去地在手里摇晃着,比每次的时间都长,然后再次把手打开,硬币滚落到了桌面上,又弹跳了几下,就从桌面弹了出去,掉在地上。

丁一赶紧从床上探出身子,目光就搜寻到了地板上的那枚硬币,在灯光的照耀下,闪出光亮。她闭着眼,轻轻捏起,拿到灯下后,才睁开了眼,一看,是字!

她欢呼一声,噌地坐起,摸出手机,没有片刻的迟疑,就播出了那串号码,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稍微一迟疑,电话就不可能打出去。

她抑制着自己狂跳的心,终于听到了话筒里传出的呼叫音。

一声,两声,三声……她的内心,有着一种强烈的期盼,腾腾地跳的难受,鼻尖就冒出了汗珠,就像一个热恋的小姑娘,脸就有些发烧。

可是,电话响了半天,一直没人接,她不再犹豫,果断地按下了结束键,因为紧张的心,跳得实在是太难受了。

太晚了,他可能进入了梦乡,还是不打扰他了。想到这里,就放好手机,关掉床头上的壁灯,躺进了被窝里,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迷蒙中,丁一梦见了江帆,梦见了草原,草原上盛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她和江帆驰骋在广袤的草原上,沐浴在万道霞光中……一会又梦见了万马河,梦见了万马河暮归的羊群,又梦见了贾东方,梦见了被贾东方用刀子顶着脖子,她甚至都感觉出了脖子处的刺痛,她还真切地听到了枪响……这枪声,让她心惊肉跳,她已经不止一次梦见这枪声了,但这次的的确确的是枪声,而且连续不断的枪响……

她被惊醒了,大口喘着气,下意识用手摸脖子,脖子完好无损。

只是,枪声依然在响,她这才分辨出那不是枪声,是电话的铃声,她开开床头上的壁灯,的确是电话在响,从她枕头下发出的声音。

她赶紧摸出电话,按下接通键的时候,这才发现这个号码是她在头睡觉时拨出的那串号码。只是她意识到的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根本没有给她犹豫和思考的时间,她心跳突然加快,剧烈地跳动着,一时竟说不出那个“喂”字。

对方接通后,没有听到习惯的应答声,显然,他也不想等,就说道:“你好,我是江帆,请问哪位?”

多么熟悉的声音,低沉、浑厚、充满了他那特有的深沉和磁性,丁一的心乱极了,如同鹿撞,她在没有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居然就跟江帆通了话,紧张的大气不敢出,呼吸急促起来,她自己都听到了心脏“咚咚”跳的声音,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江帆很奇怪对方为什么不说话,这个电话刚才打过来的时候,他刚从草原的篝火晚会回来,正在宿舍洗澡,没有听见。最近,草原正在举办音乐节,每天晚上都非常热闹,所以,他这个单身汉还有几个内地来支边的人,在袁副书记的带领下,就去了篝火现场,与牧民们同乐,他们唱歌喝酒,折腾到很晚才回来。

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他当时没有理会,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才想起这个电话,他唯恐是北京的朋友们打的,因为最近总是和这边的人联系,就回拨了电话。

尽管电话接通了,但却没人说话,自报家门后还没人说话,他再次看了一眼电话,仍然显示通话中,他的心一动,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进一步说道:“喂,你好,哪位?”

电话里,分明传来了急促的气息声,这个气息声他太熟悉了,第一次的吻,第一次的要她,可以说,每当她紧张的时候,都是这个混乱的急促的气息声……

江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对着电话急促地说道:“喂,你在听吗?请讲话,我是江帆!我是江帆……”

是的,是江帆,这是江帆的声音,是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江帆的声音,这不是梦,真的不是梦,她完全清醒了,是刚才自己给他打电话,他没接,又把电话打回来了。

眼泪,从丁一的眼睛里慢慢地流出,她举着的电话的手就有些颤抖,想说话,但嘴唇哆嗦着,就是说不出来……

江帆的心也剧烈地跳动了起来,没错,肯定是她,是彭长宜把他的号码给了她,她刚才给自己打电话,没有接,所以她没有打第二遍,要是别人,肯定会连续打了,她从来都是这样善解人意,如果他不接,她是不会反复打的。

江帆认定了是丁一,喉咙滚动了一下,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沙哑着声音说道:“是你,小鹿,对吧?”

天,丁一差点哭出声!她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江帆也动情了,他极力把电话贴紧自己的耳朵,唯恐听不到丁一的声音,他强力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哽着声音说道:“没错,是你,就是你!尽管你不说话,但是我听到了你的气息声,是我熟悉的声音,说话,小鹿,求你,说……话……呀……”

丁一听到了那熟悉的称呼,这个称呼是世上唯一一个人对她的称呼,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这样称呼他,自己还是他的“小鹿”,还是他的“宝贝”,她更加激动了,嗓子连同胸部哽得生疼,似乎血压和颅压都到了极限,头晕得难受,眼睛也冒出黑星,她难受极了!再也不能这样捂着嘴了,那样她会瞬间窒息毙命,只是,手刚从嘴处挪开,一声沉重的呜咽就被释放了出来,随后,头就无力地瘫在枕上,她终于哭出了声……

听到她压抑的呜咽,江帆的心碎了,他急切地呼唤着她:“小鹿,说话,宝贝,说话,求你,快点开口说话……”

他对着电话一声不了一声地呼唤着,只听电话那头压抑的哭声,就是听不见他的小鹿说话,等他再一轮呼叫的时候,电话被切断了,里面传来了忙音……

江帆急了,他重播过去,电话响了几声后,又被她挂断了,他再次重播,再次被她挂断,等最后一次重播的时候,就传来了“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的声音了。

江帆急了,他毫不犹豫地又给彭长宜打了电话。

彭长宜此时已经睡着了,这两日因为沈芳的事,他也是心力交瘁,他在迷迷瞪瞪中就接到了电话,刚把电话贴在耳边,说了一声“谁呀……”就听到了江帆急切的话语:

“长宜,我是江帆,长宜,醒醒,快醒醒,有话问你。”

彭长宜听出来了,是江帆,他懒懒地说道:“市长,我刚睡着,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呀?”

“长宜,你听我说,你是不是在家里?”

彭长宜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表,他明白江帆问这话的意思,这么晚了,他打电话肯定有事,就说道:“市长,你尽管说,我没回家,在三源。”

“那就好。长宜,我问你,你是不是把我的电话给小丁?”

彭长宜清醒了,他从床上坐起来,说道:“是啊,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长宜,她刚才给我打电话着,我没听见,等我过了一会,再往回打的时候,她就不说话了,后来,后来,后来她……她就哭了,哭得我心都疼了……”

彭长宜明白了,肯定是丁一听了今天他的那些话,才给江帆打电话,想起丁一今天不止一次地流眼泪,作为他彭长宜,既爱又心疼,此时,听江帆这样说,他就有些生气,说道:“市长啊,您怎么还在乎这个呀?她哭算什么呀?您走后,她流了多少眼泪?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啊,就拿今天来说吧,她一整天都在哭,看见您的照片就哭了,我别提您,一提您她就哭,来我这儿后,她的眼泪就没有断过,没办法,她愿意哭就哭呗?那是她自己的事,您心疼她干嘛?”

江帆被彭长宜奚落得忽然不知说什么好了,半天才哽着声音说道:“长宜,好兄弟,你……不该……不该这样说……”

是啊,在这件事上,任何人都可以指责江帆,但是只有彭长宜不该指责他,所有的前因后果,彭长宜是知道的,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彭长宜是收不回的,他故意装作迷迷瞪瞪地说道:“市长,前半段我是不该这样说,但是,但是您的后半段我就有所不知了,对不起您了,怪长宜不会说话,失敬了,呵呵。”说完,他故意对着电话打了一个哈欠。

江帆听得出,彭长宜的歉意是不真诚的,他的笑也不是发自内心真诚的笑,但是江帆不会跟他计较这些的,就说道:“长宜,你刚才说,她一整天都在哭,你怎么知道,她在你哪儿吗?”

彭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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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彭长宜又故意打了一个哈欠,“是的,她是跟着她同学贺鹏飞来的,贺鹏飞如今是省计算机研究所的副所长,锦安市在我们这里建了一个特警训练基地,她的同学为这个基地设计了一套软件,白天特地过来指导安装使用来的,她是搭车来看我来了,所以我也没有回家。我们晚上一块吃的饭,吃完饭后,贺鹏飞留在基地连夜加班,我就把她带回我住的招待所来了。”

“哦,是这样啊——”江帆的语气里,有了明显的失意。

彭长宜听出了江帆的失意,就继续说道:“是啊,白天我陪她转了转,怎奈,她根本就无心看风景,只要提起您,她就哭,市长啊,跟您说真的,长宜是个粗人,但是看到她痛苦伤心的样子,我这个粗人都心疼了,她的眼泪呀,都能把一个大活人淹死!你信不信?市长,长宜斗胆跟你说句话,她可是一直还为您保存着那最后的一滴泪,可是您哪?市长,您还肯将您的眼泪滚落到她的脚边,放进她的手心里呐?市长,我累了,改天再聊吧,我实在睁不开眼了,要去睡了……”

说着,彭长宜不等江帆做出任何反应,就直接挂了电话,随后,把电话关机,他在心里说道:市长,对不起,长宜失敬了,您好好想想吧。

江帆急忙说道:“长宜,长宜,等等,我还有话说……。”

怎奈,电话传出了忙音。

江帆再次把电话打过去,彭长宜居然也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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