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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长宜笑了,说道:“我不明白了老邹,你既然不想在家里租地想去外面租,用我出面干嘛?我说话只在咱们这个地方管用,在别的地方不好使。再有了,你当时来这个地方租地当试验田,不就是想试验在这个地区种子的表现情况吗?老百姓偷了你的种子,这是好事,说明他们渴望你培育的成果。当年欧洲引进马铃薯的时候,不是还派重兵看守,故意让农民产生好奇,然后偷走种子去繁殖吗?这也是新品种繁殖的一种手段和途径。”

邹子介笑了,说道:“那是当时人们认识不到马铃薯的粮食价值,是政府推广马铃薯种植面积采取的一种手段,但现在对于我来说不是这样,我的籽种被盗,有很不好的影响,第一,我无法知道籽种的具体表现形式,农民种这样的籽种存在很大的风险,至于它的经济价值我都不考虑。”

“呵呵,好了,我刚才那是逗你呢。说,你又看上哪块地了,只要是三源的地就没问题,我给你打个电话就办了。”

邹子介“嘿嘿”地笑了,说道:“不是三源。”

“那是哪儿?”

“阆诸。”

彭长宜听邹子介说要去阆诸租地,他大声说道:“嗨,我说你这个人说话怎么大喘气啊?阆诸更不需要我出面了,江市长调到阆诸当市长去了,你直接去找他就行了,又不是不认识他?”

邹子介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嘿嘿,我跟江市长不是太熟,还是你出面有力度。”

“什么?不熟?”彭长宜愠怒地说道:“我说你就亏心吧,当年省里给你下拨的研究经费,要不是江市长,你一分都拿不到,还说不熟?”

“嘿嘿,就见过那么一两次,人家早就忘了我了,还是您……您帮我联系吧。”邹子介扭捏着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帮你联系没有问题,但如果江市长说老邹怎么不自己来找我,他又不是不认识我,我怎么说?”

“嘿嘿,您随便吧。”邹子介只有傻笑。

彭长宜说:“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只会研究而不会经营了,原来你根本就不是搞关系的脑袋,就会傻干活。”

邹子介笑了,说道:“彭书记,您算说对了,原来跟着我的那个徒弟,回辽宁开了一家种子公司,他就是经营我的种子发家了。开始把我的两个母本偷偷拿出去卖了,后来被我发现,不过我没有追究他,他觉着没脸再跟着我了,就回家搞了一家小型种子公司,我每年都会卖给他几个我不太喜欢的品种。后来,他的业务扩大了,经营着好几个专家的品种,现在发了,规模也扩大了,还想把种子公司运作上市,他的副手都开上宝马了,而我,刚刚解决了温饱问题,不再为往返海南的路费发愁了。”

彭长宜指着他说道:“你这个脑袋也该换换了,徒弟偷你的种子都发财了,你现在倒好,还是鞋儿破帽儿破呢。”

邹子介听他这么说,就把双脚往回缩,看了一眼脚上的破皮鞋,不好意思地笑了。

邹子介听市委书记说他没有经营头脑,到目前为止还是“鞋儿破帽儿破”的话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回脚,“嘿嘿”了两声,说道:“我的确没有市场头脑,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我整天钻研经营问题,那么育种这块就会荒废,最起码是顾不上了。现在,有好几家种子公司聘我为顾问,每家也能给我点顾问费,另外,我跟这些公司也签有协议,我也会把种子卖给他们,或者是直接卖专利。不瞒您说,他们还都争着抢着要我的种子,买我的专利,所以,我也不愁把研究成果转化市场效益这个问题了。”

“呵呵。”彭长宜无可奈何地笑了,说道:“这个转化过程不是由你来完成的,人家只是给你一点小钱,就从你手里拿走了你十来年才能完成的培育成果,人家得的是大头,你懂不懂?你为什么不成立公司,自己亲自去经营呐?”

邹子介笑了,不好意思地说:“那事我是真干不了,顾不过来,我家里也没人帮助我,再说,成立公司,前期的事情很麻烦,跑工商,跑执照,跑种子专营,不瞒您说,我最憷的就是跟你们政府部门打交道,一句话,就能支使你跑好几天,我不行啊,没有时间,就这样凑合过吧,我现在挺知足的,尽管钱让他们赚去了,可是他们比我承担的风险打多了,就应该比我拿得多。”

彭长宜一听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会起作用了,就说:“行,你能这样想就行,知足常乐,也对。”

邹子介说:“我到不是知足常乐,是我没有这样的精力和头脑,所以,只能看着别人拿我挣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跟钱有够啊?不过您知道吗,我最大的乐趣不是挣钱,而是育种。好在我是玉米育种界的‘多产爸爸’,每年都会培育十多个品种,每年也会有两三个、甚至三四个品种通过国家审定,您不知道,那些国家养着的专家,有时候好几年才出来一个品种,经常交白卷的!呵呵。”

彭长宜知道,邹子介对于育种几乎到了痴迷的状态,这样的人,注定是没有经营意识的,即便他成立公司,尝试着自己去经营,估计也是看着别人挣钱,他兴许就会赔得稀里哗啦的。他最大的乐趣的确不是挣钱,而是育种,是一年被国家审定了多少个品种。想到这里,他笑着说:“好,我原先说我要是失业了就去经营你,看来目前是比较渺茫,既然经营不了你,帮你做点事也是我的幸福,我马上就给江市长打电话,办你的事。”

邹子介笑了。

彭长宜坐回办公桌前,按下座机的免提,拨了江帆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他又拨了江帆的手机。这次,江帆接通了。

“是长宜吗?”江帆低声问道。

彭长宜一听,估计江帆在开会,就说:“是,我是长宜,市长,您在忙吗?”

“哦,在开会,过几分钟我给你打过去。”

“好的。”

江帆挂了电话,又过了一会,彭长宜桌上的电话响了,是江帆,他拿起话筒,说道:“市长,散会了?”

“是,刚回办公室。长宜,你说。”

彭长宜看了看,邹子介,说道:“是这样,您还记得咱们亢州有个搞育种的,在全国挺有名的那个人吗?”

江帆立刻说道:“你说的是邹子介吗?”

彭长宜一听,看了邹子介一眼,说:“是,就是他。”

江帆说:“那怎么不记得,老朋友。”

一听江帆说“老朋友”,彭长宜冲邹子介撇了一下嘴,意思是市长还记得你,你还不好意思去找他。就说道:“他在我这儿,来找我了,想扩大繁育面积,想去您那里租地。”

“扩大繁育面积为什么不在亢州?”江帆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一会让他跟您说,也许是为了观察不同地区的种子的表现情况吧。他嫌自己名声小,怕您不记得他,不好意思去找您,才来找我的。”

“哈哈,怎么会不记得呀?”

“这样,我让他跟您说吧。”彭长宜说着,就离开椅子,让邹子介过来讲话。

邹子介没好意思坐在书记的位置上,而是趴在桌上,对着话机说道:“江市长,您好,我是老邹。”

“老邹啊,有几年不见了,你现在怎么样?”

“托市长的福,我还行。”

“呵呵,你还在当南北雁两头跑吗?”江帆幽默地说道,。

“是的,在跑。”

听江帆这么说,彭长宜的心动了一下,当初是丁一采访邹子介,把邹子介比喻做“南北雁”的,想来江帆是借用了丁一的话。

江帆又问道:“这个季节你应该在海南啊?”

“是在海南,我是来北京开会的。”

“哦,你现在还有饥荒吗?”

邹子介笑了,一句话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他说道:“我刚跟彭书记汇报了,现在没有饥荒了,两年前就没有饥荒了,我现在全部实现自给自足,而且去年还有盈余了。”

“哈哈,不错,真的不错,不再为经费发愁,你就会安心地去搞培育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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