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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我

皇太子大婚, 新婚燕尔,眼见着午膳时辰过了,承恩殿的大门仍紧闭着。

守在外头的宫人也不敢进去打扰, 只偶尔听到里头传来的暧昧声响。

不知过来多久, 里头的动静才停下来。

殿内。

已经沐浴过后的谢珩自后殿出来, 走到床榻前将没了骨头似的女子捞进怀里,亲亲她有些红肿的唇,在她耳边悄声道:“宁宁好厉害, 一教就会。”

羞得面颊绯红的女子有气无力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却被他硬邦邦的皮肉咯了牙齿。

他低低笑出声来,召了人进来服侍她更衣。

采薇同白芷一入殿,瞧着里头的情景, 相互对视一眼,皆一脸喜色。

恐怕不出几个月,自家小姐便有了好消息。

毕竟将来东宫要进新人, 若是一举得男,有了皇长孙,自家小姐的身份地位也算稳固了。

饥肠辘辘的桃夭却并没有想到那处去,眼下只想填饱自己的肚子。早上已经拜谒过, 不需要再出门,她换了家常的衣裳, 又叫采薇梳了简单的发髻, 这才出去。

外殿, 正在榻上看书的谢珩见她出来, 这才叫人传膳。

因谢珩一向不喜奢靡铺张, 再加上桃夭除却甜食以外, 对其他吃食倒是极随意, 午膳也只摆了五六道菜,其中三四道菜,也都是桃夭一向喜欢的。

谢珩夹了一块蒸火腿搁到她碟子里,问道:“会不会太简单了些?”

“这样便好。”桃夭笑,“咱们两个人能吃多少,莫要浪费。”

他嘴角微微上扬,“宁宁倒是很会持家,待过几日我叫人将家里的账册拿给宁宁看看。”

桃夭有些迟疑。

她原先刚同沈时订亲时,倒是学过几天管家,只是后来她被卫昭吓病以后,阿耶同哥哥心疼她,一时便放下了。

他作为东宫储君,比之相府更是家大业大,也不晓得她能不能管好。

他瞧见坐在对面的小小女子眉头紧锁,嘴角微微上扬,“宁宁别担心,只需要查查账册便可。”底下的事情自然有人处理,且他宫里头只有她一个,倒也没什么要操心的。

桃夭知晓他是在宽自己的心,乖巧“嗯”了一声,“我晓得。”

饭后,两人去小花园里消食。

今日天气好,日头晒在人身上暖洋洋,两人约走了两刻钟,一向都要午睡的桃夭便有些困倦,想要回去睡觉。

两人回到寝殿后,谢珩想起她午膳吃得那样少,着宫人备了一盏热牛乳同一碟糕点。

谢珩把温度适宜的牛乳递到桃夭手里。

桃夭吃了半盏牛乳后,谢珩夹了一个蟹黄毕罗递到她嘴边。

那蟹黄毕罗味道比家中吃得还要好,她吃了一个待还要再吃,谢珩便不许了。待会儿还要午睡,吃这么多总不好。

桃夭幽幽道:“小气。”

“我就是这么小气,”谢珩斜她一眼,“若是把我吃穷了可怎么好?”

不待她说话,他又道:“从前也不知是谁,吃糕点吃到胀肚子,哭哭啼啼地说宝宝在肚子里踢她。”

他不说还好,一说桃夭便想起从前那些糗事,脸颊不由自主烧了起来,轻哼一声,走到一旁的榻上躺下,拿背对着他。

谢珩见她羞恼,走到榻旁碗药伸手在她平坦的小腹处摸了摸,道:“让为夫摸摸,宝宝今日可有踢宁宁?”

榻上羞得面颊绯红的女子扭过身子瞪他一眼。

她生得娇柔,瞪起人来好似撒娇,谢珩一颗心被她瞪得酥麻,挨着她躺下,宽厚的手掌搁在她小腹上,轻声道:“也不知咱们的宝宝以后生得什么模样。”

闻言立刻就不恼他的桃夭转过身来,仔细端详着尽在咫尺的美貌郎君,白皙的指尖轻抚着他微微上扬的凤眼,笑,“若是眼睛生得像三郎就好了。”他的眼睛生得这样漂亮,若是眼睛生得像他,想来会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宝宝。

谢珩捉着她的指尖印下一吻,轻声道:“我倒觉得像宁宁极好。”

“真的吗?”最不经夸的女子弯眉嗔笑,“三郎觉得我生得好?”

“自然生得极好。”他斜睨她一眼,故作叹息,“只可惜江南来的女子不愿意同我生宝宝。”

她恍然大悟,一本正经道:“长安的男儿说这么多,该不会是要骗我现在生宝宝。”

原本并未这么想的谢珩眸色暗了几许,喉结滚动,“那宁宁上不上当?”

她笑,“才不上!”

“看我不收拾你!”他伸手去挠她痒痒。

那睡榻一个人睡宽裕,两个人睡便有些拥挤。闹着闹着,桃夭整个地趴在他怀里。

许是两人闹得太厉害,云鬓松散,面颊绯红的女子气喘吁吁地笑,“别闹了,我困了。”

他这才作罢,顺手将她发髻间摇摇欲坠的花钗拔了搁到一旁矮几,替她理了理发髻,道:“宁宁先睡,我要去趟宗正寺。”

说起宗正寺,桃夭便想起卫昭,迟疑,“他还关在里头?”

他“嗯”了一声,“待会儿去将他放出来。宁宁会不会不高兴?”毕竟他上次那样胡闹,恐怕将她吓坏了。

桃夭摇头。

都过去几个月了,她已经不生气了。再加上她进宫前哥哥已经同她说了皇室一些秘辛。他是自己夫君的弟弟,她这个做嫂嫂的,总不能一直生他的气。

不过……

她有些好奇,“公主很喜欢同他一块玩吗?”

听哥哥说皇后极讨厌江贵妃,为何靖王与公主关系会那样好?

她几回每回见到卫昭,他都是同谢柔嘉一块,反倒是极少见到公主同属意的裴季泽一处。

谢珩微眯着眼眸望着窗前那一抹柔和的光,道:“贵妃还是侯府夫人时,时常入宫在祖母身边尽孝。那时阿昭也总是一同跟着进宫,柔嘉一直同他要好。再长大些,他们一同读书,所以关系较旁人好些。”

好些事情,他其实猜得也不大准确,也不大好同她说。

顿了顿,又道:“阿昭他小时很乖,后来传出了那样的丑闻,再加上卫侯爷病重,他就好似变了个人一样。”他时常想起幼时那个生得如同女孩儿一样文静漂亮的少年,总是同妹妹一起,“太子哥哥”长“太子哥哥”短地跟在他后面。

桃夭并不晓得他心中想的那些,只以为是卫昭遭受了那样大的打击,才会性情大变,一时有些同情他。

只是,她有些好奇,“他时常同人打架吗?我瞧见他两回,他好似被人打的很严重。”

谢珩道:“他同人比拳。”长安城内有许多地下赌坊,旁人是为了赚钱,他则是为了发泄。

难怪!

她就说怎么会有人敢打他。

桃夭又问:“他见人就叫妹妹的吗?”

谢珩闻言面色一瞬间变得难堪起来,“什么意思?”

桃夭甚少见到他这样难堪的面色,吓了一跳,忙从他怀里起身,道:“他每回一见到我就叫妹妹,我就是觉得有些好奇。”

谢珩也知晓自己吓着她了,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问:“那日在城楼他与宁宁说了什么?”

桃夭摇头,“我不记得了。”那日她瞧见身着衮服,威风凛凛坐在马背之上的谢珩,满脑子嗡嗡作响,哪里又晓得卫昭同她说了什么。

“不记得也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谢珩坐起身,“宁宁先好好睡一觉,待睡醒后我便回来了。”

桃夭伸手圈着他的脖颈,笑,“三郎早些回来。”

谢珩心里一软,又重新躺回去将她抱在怀里,“待宁宁睡了我再走。”

桃夭这才阖上眼睫。

直到怀中馨香柔软的女子睡熟,谢珩将人小心搁在榻上,拿了衾被替她盖好,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这才出殿,命人备马去宗正寺。

宗正寺的寺卿没想到太子殿下大婚第一日竟往这里跑,怔愣片刻,连忙出去将人迎进寺内。

不待行礼,便听到太子殿下询问:“他近日如何?”

宗正寺卿知晓太子询问的是卫昭,忙回话,“一切安好。”卫昭身份特殊,虽然在上元节闯下那样的大祸,可上头没有发话,也只能好吃好喝伺候着。偏这个混世魔王,到哪里都是惹祸的性子,隔三岔五就偷偷就溜出去,待他们找得人仰马翻,次日一早又大摇大摆走回寺里来,瞧着比在自己家里还要逍遥自在。

谢珩道:“去将人带出来。”

宗正寺卿一听这话,便知晓太子殿下是来带他走的,立刻叫人去带卫昭。

一刻钟的功夫,卫昭便被带到谢珩面前。

卫昭见谢珩面色严肃地看着自己,神情懒怠地向他行了一礼,“听说殿下大婚,还未来得及恭喜殿下。”

谢珩冷睨了他一眼,“走吧。”言罢,看也未看他一眼,大步朝外头走去。

卫昭斜睨了一眼宗正寺寺卿,嘴角上扬,“咱们下次见?”

宗正寺卿闻言笑得比哭还难看。

宗正寺外早已经为卫昭备好了马。

卫昭翻身上马,紧跟在谢珩后头。

谢珩并没有往皇宫赶,而是朝着钟楼的方向去了。

两刻钟后,两人到了钟楼前,一前一后上了城楼。

钟楼上的风大,吹得身上的衣袍猎猎作响。

卫昭将半个身子探出城墙,问道:“太子殿下特地将微臣叫到这里来,是还在恼微臣上次将许小姐推下城楼?也想要将微臣推下楼去?”

谢珩斜睨他一眼,“阿昭现在应该称呼她一声太子妃。”

卫昭楞了一下,随即笑道:“太子殿下始终与他不同的。”在全长安面前丢了那样大的脸,还硬要将她娶回去做太子妃。

负手而立的谢珩并没有应他的话,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长安城。

此刻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笼罩在熙熙攘攘的长安城上,似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半晌,他道:“柔嘉马上就要及笄,圣人准备为她赐婚。”

卫昭冷笑,“是那个心眼多如毛孔的裴季泽?他有什么好?”

谢珩面色愈发凝重,转过脸望着他,冷冷道:“阿昭,她也是你妹妹。”

卫昭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薄唇紧抿。

谢珩瞧见他的神情,心里的猜测得到验证,一颗心沉入谷底。

他盯着卫昭看了好一会儿,缓缓道:“过了七月你今年便十八了,总不能一辈子混下去。去军营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别荒废了自己的光阴。”言罢转身要下城楼。

卫昭追上去,哑声问:“人人都看不起我,太子殿下为何要对我这个野种这么好?”这些年他故意同眼前的人作对,可他却从来没有真生他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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