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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一边对她说,我们是朋友,一边又不把她当朋友,有什么就把她推开。

那样是混蛋。

“晚安。”贺文璋到底没有说出撵她的话,上了床,躺下来,轻声说道。

于寒舟却没有躺下,她盘腿坐着,笑眯眯地对他道:“我要摸你的头发。”

贺文璋脸上一热,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我好多了,不用再……那样了,我能睡好的。”

“那样是哪样?”于寒舟笑盈盈地问他。

贺文璋就很不好意思,被子下的手指蜷了蜷,见她始终不放弃,只得答道:“按摩。”

于寒舟才笑了一声,说道:“你睡你的,我摸我的。”

如果按摩能让他睡得好,那么很值得。

昨晚他睡得很好,不知道是按摩的缘故,还是只是凑巧,于寒舟打算再试试。

但是贺文璋非常不好意思。

他知道她是为了让他睡得好,才要摸他的头发。可是她这样说,总让他误会自己的头发很好摸,她才要摸他的头发。

这让他非常难为情。

“这样不好。”他坚持说道,抬眼看着她:“我们虽然是朋友,到底男女有别。”

虽然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他得提醒她,他们男女有别。

而他不想做她的姐妹。

一点也不想。

他乃堂堂七尺男儿,一言九鼎的大丈夫,他怎么能做她的姐妹?

“你生着病。”于寒舟听到这里,不笑了,白生生的纤手托了腮,垂眼看着他,“你还记得吗?”

贺文璋当然记得。

他点点头道:“嗯。”

于寒舟便又道:“如果常大夫的诊断没有错,那么你还能活在世上的日子不久了。”

准确来说,不到一年了。

贺文璋猛地想起来,一颗心顿时缩紧了。

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可是,从来没有人这样直白地说在他脸上。

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对他说,大爷会好起来的。然后把他当成易碎的物件儿,好好地保护着。

脆弱却漂亮的假象,就这样被她直白地戳破,让贺文璋的心里不免刺痛起来。

“如果是我,我时日无多了,那我不会在意很多事情。”于寒舟垂着眼睑,目光落在他瘦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脖子上,“比如规矩,比如男女之别。我可能只想好好的,快乐的,过完这最后的日子。”

他明明很喜欢的。她看得出来,他并不抗拒被她撸毛毛,甚至还有点沉溺。那他为什么不答应?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为什么不遵从内心真正的意愿,而去在意什么男女之别?

男人或者女人,在这种时候,那么重要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认真。一双清幽的眸子,让贺文璋不知怎么,竟想到了春日里雪山上流下来的雪水,融着碎冰,扑面而来的寒意。

他望着这一双眼睛,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仿佛又回到大婚那日,他有些烦恼,又有些担忧,还有些期待地挑起了盖头,就看到了那样一双清眸。不带什么温度,如金石美玉雕刻而成。

被戳破现实的刺痛,早就不见了。他如今是个成年男子,他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真实处境。

他只在心中想道,她不喜欢他。

他在这一刻清楚地明白,她不喜欢他。所以,她才会说,男女之别没有意义。因为他在她眼里,只是一个时日不久的病人,没有性别。

可他不是啊!心里酸楚起来,他不是啊,他看她是有性别的。他垂着眼睛,努力克制着酸涩的情绪。

“你说话啊,男女之别就那么重要吗?”于寒舟见他不说话,就隔着被子戳了下他的手臂,“濒死之男人和濒死之女人,有什么分别?”

有分别!当然有分别!

被她戳到的地方,泛起了一层麻酥酥的感觉,清楚地告诉了贺文璋这其中的区别。

他是男人,而她是女人。

他喜欢着她,这就是男女之别的意义所在。

他是这样贪心的人,在所剩无多的时日里,还起了这样的贪念。

他垂下眼睛,一声不吭。

于寒舟见他又不说话了,一脸倔强的样子,直接不跟他说了,动起手来。

她发现了,小伙伴非常口是心非。跟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他心里想着一套,嘴上说着一套。

既然这样,她直接动手好了!

“你,你干什么!”忽然眼前光影一暗,只见她居然弯腰下来抱他,贺文璋慌乱往旁边躲,“你别动我!”

于寒舟直接把他抱到腿上。

他欲拒还迎的抵抗和挣扎,简直没有杀伤力。

“你放开我——”

当纤纤十指穿入发间,贺文璋的声音顿时被吞没了。僵硬挣扎的身体,也渐渐软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