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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贺文璋和于寒舟卧下歇息。

帐幔才放下来,贺文璋便将一套被褥卷起来,堆到一边,自己钻进了媳妇的被窝里。

自那日他不清不楚地挤进媳妇被窝里睡了一晚,便再也不肯自己一个被窝睡了。于寒舟见他还算老实,也没有上火,便应允了。两人相拥着,低声说些贴心话。

今日贺文璋却不想说话,拥着她便亲热。

情动之极,他直是按捺不住,总想做些更放肆的事。可是他又不敢,他现在敢抱她,敢亲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别的却不行了,只想一想,便觉得自己委实是个混账东西。

他努力克制着,在心里告诫自己,再等一等,都留到圆房那日。这是他给自己设下的奖赏,只要他好好保护身体,等到明年开春,他就可以获得一切。

最迟,待到明年秋季,也就可以了。这样想着,他将媳妇抱得更紧了些。

今日文璟来求他,想早早把陆姑娘娶进门。若依了他的意思,指不定要赶在他前头去了。

那是不行的。

他爱弟弟,所以在母亲面前帮着劝,助他娶。如今母亲已然点头了,就足够了,他已是尽了哥哥的责任。

至于别的?那都不是事儿,两年便两年。

三年也没什么。

贺文璟终于得偿所愿,自是高兴不已,府里上上下下的氛围都好了许多。主要是贺文璟不跟侯夫人歪缠了,侯夫人也不会天天生气,这让府里伺候的下人们都松快了许多。

然而侯夫人找大儿媳说话已是习惯了,她极喜欢大儿媳的温顺,无事还是要叫于寒舟到身边说话。

甚至还说:“我准备把府里的事情,交予你管起来。”

两年时间,足够于寒舟把府里上上下下都摸清了。这样一来,即便陆雪蓉嫁过来,也不必再将管家权交出去——交什么交?是于寒舟管得不够妥当吗?

这样一来,即便陆雪蓉日后成为世子夫人,可管家的人是于寒舟,她也不至于骑到于寒舟的头上去。

侯夫人喜欢大儿媳,舍不得她受委屈,因此打算手把手教她。

于寒舟:“……”

侯夫人的一片慈爱之心,使她为难极了。这是侯夫人疼爱她,她不能不识好歹。

可她不爱这个。她懒得很,就想撸撸猫,晒晒太阳,这里晃晃,那里逛逛。待贺文璋的身子再结实些,两人还要出去玩的。

如果接了府里的事务,她还怎么出去玩?

可是侯夫人的一番疼爱,她又不能辜负了。想来想去,她脸上渐渐发烫,忽然眼睛一闭,一头埋进侯夫人的怀里:“我不!”

骤然撞过来的身形,唬了侯夫人一跳,下意识的张开双手拢过。待回过神,就见自己拢的恰是大儿媳。

吃惊不已,又有些好笑,侯夫人道:“这是怎么了?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撒娇?”

“嗯。”于寒舟不说话,只埋在她怀里,哼哼唧唧的。

侯夫人没养过女儿,只生养了两个儿子,一个病猫儿似的,碰都不敢碰一下,另一个皮得很,想拢他在怀里?消停不了片刻,便小牛犊似的往外冲。

一把年纪了,倒是享受到被人亲近的滋味儿了。侯夫人既好笑,又新奇,倒也没推开,还问道:“哼什么呢?怎么?给你管家权,你不愿意?”

“嗯。”于寒舟两手抱着她的腰,闷在她怀里,厚着脸皮撒娇,“母亲,我懒得很,别给我管了。等文璟媳妇进了府,给她管吧。”

她如此实在,让侯夫人好气不已,在她背上拍了一下:“你有没有出息?这是能躲懒的?我一番好意都被你辜负了!”

真是的,这些孩子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识好歹。

“我这不是怕你受委屈?”侯夫人到底舍不得生她的气,柔声哄道:“璋儿之前和我说,担心文璟媳妇嫁过来后,你会受委屈。毕竟,要承爵的人不是璋儿。你这样乖巧,我怎么舍得你受委屈?这才想将管家权交给你。”

于寒舟当然知道她的一番疼爱,犹豫了一会儿,从她怀里退出来,坐好了,老老实实地道:“若是母亲管家,谁敢给我委屈受?但是要母亲管家,太辛苦母亲了。我觉着,给文璟媳妇管家没什么,她理当管着这个家。”

陆雪蓉嫁过来后,便是世子夫人,她身份高,管家也是理所当然。

“我不怕谁给我委屈受。文璟虽然有些意气,但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便是娶了媳妇,也不会糊涂了。”于寒舟劝侯夫人道,“母亲可别担心我,我是好欺负的吗?”

侯夫人怒其不争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就是懒!找这么多借口,还不就是想躲懒?”

于寒舟脸上热了热,低下头去,说道:“母亲,我也不想懒的。”

谁不知道勤奋些,有能耐些,更叫人高看一眼,赞不绝口呢?

但知道归知道,她不爱这个。

她前面的十六年,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她固然有着一往无前的孤勇,认为自己定是活下来的那一个,可是脱离了那个环境,再回想起来……实在是太苦了,她连想都不愿意想了。

她再也不想过辛苦的日子,一点也不想。她只想舒舒服服的,不用担忧什么,不用害怕什么,有吃有喝有玩。

“母亲,您就再疼疼我吧?”于寒舟讨好地看着她道,甚至伸出手去晃她的手臂,“让文璟媳妇管家,咱们娘俩有吃有喝唠着嗑,难道不好吗?”

侯夫人一时竟被她的歪理给拿了,心里想道,有道理啊!把活交给不喜欢的人干,才是对的啊!

但她到底精明,很快就回过神来,没好气地道:“孩子,人不能躲懒,躲懒的人什么都没有,只会被人欺负。”

她躲懒了,大权就会旁落,到时吃什么、喝什么都指着别人,这日子能好过了?让侯夫人说,她是过不了的。

不过,她看着于寒舟温和的眼神,一副没什么野心的样子,不禁深感头疼。依她看,大儿媳是愿意过那种日子的。

“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她怒其不争地点了点于寒舟的额头,这回比刚才的力气还大些,“如此没出息!”

于寒舟厚着脸皮,又埋进她怀里了:“我有母亲疼我,有璋哥疼我,我要出息做什么?”

反正侯夫人不排斥她的亲近,于寒舟也就厚着脸皮撒娇了。

侯夫人年轻时也偎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只没在婆婆怀里撒过娇。此时揽着大儿媳,又新奇又有趣。

她到底是喜欢这个儿媳的,揽着她也不觉着烦,还一下一下拍她的背,犹如哄小孩一般:“你啊,真叫人没办法!”

“母亲别小瞧我,我厉害着呢!”于寒舟见她不提这茬了,便找别的话题跟她说,甚至把贺文璋给卖了,“我和璋哥联起来写话本,那些厉害的手段,都是我的主意呢!”

贺文璋写话本的事,在府里不是秘密。但是他就是长青公子,却没有人知道。他特特说明白了,谁也不许透出他的消息,敢有一点风声传出去,拆了骨头论斤卖。

他纵然好性儿,但到底是主子,长青院的丫鬟们并给他跑腿的管事都不敢透露,因此竟瞒得严严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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