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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侯夫人竟然同意了此事,贺文璋十分的意外。

他那时劝弟弟,并不是真心觉着现在说这样的话合适。弟弟才刚回来,就惦记着娶媳妇,母亲不打他一顿就算好的了,又岂会点头?

如此一来,他的婚事便要再拖一拖。生孩子的事,也会拖一拖。

贺文璋没想别的。只想弟弟生孩子在他后面,等于寒舟的肚子有了动静,他们房里再传来消息。

“别不高兴了。”于寒舟给侯夫人帮忙回来,见男人的精神有些萎靡,便拉过他道:“今日帮着清点礼单,累得我腰酸,你来给我揉揉。”

说着,人就往内室走去,直直扑到床上。

贺文璋听她说累得慌,更是心疼了:“他要娶媳妇,倒把旁人累得不轻。”

“我是为母亲分担嘛。”于寒舟说道,感受着他揉在腰间的力度,舒服得眯起了眼睛,两手叠在下巴处,“再说了,他是弟弟,我们做哥嫂的难免要照应他一些。”

贺文璋便不说话了。

脑中浮现一个念头来——既然这样,倒也有些好处,若是文璟比他先有了孩子,他的孩子就是弟弟妹妹,文璟的孩子理当照应他的孩子。

“嗯。”想到这里,他点点头,勉强接受了此事。

一连几天,于寒舟跟在侯夫人身边,被她教导着办婚事所要经历的流程及需要注意的礼仪。

“我知道你不想管家。”侯夫人这样说道,“但你以后和璋儿有了儿女,不要操持起来吗?早晚要学的。”

于寒舟顿时明白,侯夫人把她叫到身边并不是想哄她管家,因此认认真真地学起来。

等到贺文璟与陆雪蓉的亲事定下,于寒舟觉得自己都瘦了一圈。

“每天都要动脑子。”她伏在贺文璋的怀里,委委屈屈地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动过脑子。”

穿越之前,她是靠武力吃饭的。穿越后,每天吃吃喝喝,更是什么也不操心。

“我觉得母亲好辛苦,每天要管着一大家子的事。”她语气里满是佩服,继而又钻进贺文璋的怀里,“我不想管家。”

贺文璋沉吟了下,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说道:“若是一直住在府中,倒也不必你管家。可若是日后分府单过,少不得要我们自己操持起来。”

“有翠珠呢!”于寒舟忽然抬起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道:“翠珠最忠心的,叫她管家好了!”

贺文璋一滞。

翠珠是个下人,诸多杂务她可以分担,但是许多人情往来,难道也要翠珠出面?那他们非得把亲戚朋友都得罪干净不可。

“好,都听你的。”他嘴上哄道。

媳妇是被文璟的婚事累到了,才吓得这样厉害。但是三年五年的,也遇不着一回这样的事。

平日里的大事小事,媳妇都应对得极好,贺文璋不觉得需要担心什么。

而于寒舟正如他所想,其实并不是真的厌烦惧怕管家。只是有可以依靠的人在身边,忍不住撒娇罢了。

舒舒服服地窝在男人怀里,她心满意足,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渐渐散去了,但口中仍是道:“好累,头疼,腰也疼,哪儿都疼。”

贺文璋便伸出手去,火热的掌心覆在她腰后,耐心细致地给她按揉,直到哄得她昏昏欲睡,才低声说道:“待过了年,我们还去庄子上小住吗?”

本来有些困意的于寒舟,听到这里略精神了些,仰头看着他道:“可你的身子好了,母亲还会允我们去吗?”

长辈健在,他们做小辈的不在跟前侍奉,竟然要去别庄过清闲日子?这算是很不孝了。

“以往我每年都去的。”贺文璋便道,“再说,常大夫说过了年三月份,我的身体才算好起来。在此之前,都算不得大好。去住一住,只有好处。”

于寒舟听他瞎扯,忍不住低低笑起来,这下彻底精神了,抱着他的腰说道:“你要去,我便去。只不过,你去跟母亲说。”

这样讨骂的事,她才不做。

坏人让贺文璋当就好了。

“自是如此。”贺文璋说道,他岂会让媳妇当出头鸟?也太没担当了。

两人说定后,于寒舟又道:“再有几日就过年了,我们若要去小住,少不得要过了十五再说。还早着呢,到时再说吧。”

“嗯。”贺文璋点点头,两人相拥着睡去。

一转眼,就到了过年。

翠珠仍旧是做了两身新衣裳,给两位主子穿上,而后带着小丫鬟们在旁边吹捧:“大爷愈发丰神俊秀了!”

“大奶奶美得浑似仙人一般!”

“再没见过这样的神仙眷侣,佳偶天成,天作之合!”

贺文璋听得面上高兴,口中还训道:“学了几个词,便胡乱用了!”

丫鬟们嘻嘻直笑,不时说好听话,等着晚上发赏钱。

今年贺文璋赚了不少银子,给媳妇的抽成都有几千两,而丫鬟们拆各种信件,拆出来的铜钱也有不少,加上平时做女红放在于寒舟的铺子里卖,又是一份收入。

可以说整个长青院今年都是财源滚滚,从上到下都赚钱。

但是谁还嫌钱多呢?看着赚钱最多的两位主子,丫鬟们卯足了劲儿的夸,多夸一句,说不得便多几分赏钱!

而贺文璋和于寒舟没有辜负她们的期待,今年的赏钱是去年的两倍还有多。

至于上上下下打点操持得好,让两人没有后顾之忧的翠珠,更是赏钱丰厚。

贺文璋还给弟弟包了一个红包,这让贺文璟非常不好意思。

母亲更疼爱自己,哥哥一点也不介意,还如从前一般对自己好。

他这几个月在营地里,没怎么花着钱,反而靠着比斗赚了不少。本来想用这些钱给蓉蓉打一套首饰,可是哥哥如此疼爱他,他思索几番,改了主意。

蓉蓉现在是他的未婚妻,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他要给未婚妻送礼物,可以从府中拿银子。倒是给哥哥的礼物,得是他自己的心意。

因此,趁夜从朋友那里淘换了一匣子珍珠,次日拿出来,送给哥哥嫂子。

他只说这是早就准备好的,没说是昨晚才淘换来的,因此贺文璋很是欣慰地看着他道:“多谢璟弟,你有心了。”

见哥哥高兴收下,贺文璟也很高兴。转回头,就问侯夫人要银子花。

他没说是给蓉蓉买东西,只说要出去跟朋友们玩,需要些开销。侯夫人没疑心,给了他五百两银子。

然后说道:“如今你还没成亲,府上规矩不很严。待你娶了妻,便不能轻易从府里支取银子花用了。你和璋儿,你们两房每个月的花用都是有数的。明白了没有?”

贺文璟心中一动,点点头:“明白了。”

意思就是,趁着没成亲,能多支取一点,就多支取一点。

接下来几日,他又问侯夫人要过银子,侯夫人一开始都给他了。在短短几日给出二千两后,他还来要,侯夫人便抄起掸子狠狠抽他:“跟我耍心眼?好叫你知晓,从今日开始,一直到年底,你一文钱都支不动了!”

她说到做到。找来了账房的先生,说道:“二爷的花用,一律从我这里走,府上不必管他的花用!”

账房上支不动,侯夫人自己又不肯给,贺文璟便要抱着二千两过一年了。

不过,贺文璟也不恼。二千两呢!足够他一年花用了!

他挨了打,还美滋滋的,又去和贺文璋说:“哥哥,你学着些,待我娶了蓉蓉,咱们可都不好支取银子了!”

贺文璋看着一脸喜盈盈的弟弟,表情有些微妙的一言难尽。

要说弟弟揽财吧,可弟弟来跟他分享了。

“嗯。”最终,他没说什么。

今年过年,没有去年那样充满喜悦。因为去年是他身体好转的契机,府上所有人都惊喜不已。

不过,今年虽然没有太过欢乐,却是人人心里都很安生。再也不必担心他的身体了,忠勇侯府也如其他人家一般过年。

侯爷带着贺文璋和贺文璟四下走动。

侯夫人则带着于寒舟去常常来往的人家拜年。

贺文璋今年瞧着已与常人没有不同了,而且他容貌清俊,气质润泽,出口成章,进退有度,谁见了他都要赞一句翩翩君子。

贺文璟也比去年更挺拔茁壮了些,加上他在营地中历练了几个月,整个人的气质经过了磨砺,愈发如出鞘的剑,锋利光芒。

侯爷带着两个儿子四下走动,收获了比去年更多的夸赞,整个人从早到晚都是笑着的。

侯夫人那边,四处危机,步步暗礁,却始终没踏错过。

不少人想嘲笑她小儿子竟然订婚了平民女子,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这是过年,人人都想听好话儿、吉祥话儿。除非她们家中一点糟心事都没有,不然一准被侯夫人如数家珍般倒出来,闹得脸上难堪。

为了自家过个安生的好年,虽然众人都有一肚子的嘲讽,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最多在眼神里透露几分。

而她们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侯夫人眼中,便十分快意,每每背着人对于寒舟道:“我就喜欢她们看我不顺眼,又不敢招惹我的样子!”

于寒舟是很佩服侯夫人这一点的,便崇敬地道:“母亲好厉害!”

侯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以过来人的身份教导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做个不好相与的人,不是坏事。”

于寒舟点点头:“我听母亲的。”

侯夫人对这一点,还是很放心的。她大儿媳,只是看上去软和,实际上很有脾气的——她第一次跟她出门,去长公主的府上,就敢泼人一脸茶。

“好孩子。”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充满欣慰。

这一日,侯爷带两个儿子拜访一位有名的先生。说了会儿话,那位先生对贺文璋很有好感,想要收他做弟子,将一身学问传授与他。

侯爷还是很高兴的,谁知贺文璋却拒绝了,说道:“我虽然读了些书,却没有经历过什么事,自觉浅薄。这几年中,会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恐难在先生身边侍奉。”

先生很是失望,但也没强求,只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也好,也好。”

回府后,侯爷便把大儿子单独叫到身边,问他:“你今日在孙先生跟前说的,可是实话?”

“是。”贺文璋答道。

侯爷皱了皱眉,说道:“我记得你先前说,想走科举之路?”

若非记着儿子说了这一句,又瞧着他这一年中身子养得着实不错,侯爷也不会动这个念头。

“倒也不急。”贺文璋说道,“儿子如今见识浅薄,便是考上了功名,恐怕也难以为百姓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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