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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蛋圆滚滚,上面还染着红晕,比春日的花儿还要可爱美丽。

赵令妧想:若对方过得不好,她与儿子,定会用一生来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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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令妧看了那小姑娘片刻,缓缓平复情绪,才对李思静道:“团团原住这里。”

李思静也瞧见了沈如意,便笑道:“是听说她同沈娘子住甜水巷,想来这里便是九娘子所拥有的租屋。

赵令妧点头,安静看了一会儿沈如意,满心的愤懑和无奈竟迅速平静下来。

她看着沈如意从台阶上蹦下来,直接扑到李丽颜怀中,然后笑着同她比划:“我娘炖了肉,做了馍饼,可香可香了。”

李丽颜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好嘞,谢谢团团迎接我。”

沈如意红了脸,把头埋进她肩膀里,然后才小声说:“不能随便亲我,我是大姑娘了。”

虽然遭逢磨难,但脸上依旧带笑的李丽颜一下便大笑出声。

“好好好,丽婶婶以后注意便是。”

娘俩说说笑笑上了楼,都没注意隐藏在门口暗中瞧看的主仆两人。

赵令妧等她们回了家,自也从巷子出来,不打算再继续走下去。

她同李思静上了马车,然后才道:“派人暗中查,看甜水巷是否有孙九娘说过的那户人家。”

“若是惊动巡检司,就告知他们是我明懿要寻人。”

如今御内风雨飘摇,官家重病,朝臣藩王眼看皆是皇宫大内,倒是没有人关心她一个老太婆。

这是最好的,最适合的时机。

赵令妧叹了口气:“希望这一次,能寻到人。”

这个人他们已经寻了八年,从发生那一日开始,一直搜寻到今日,这八年来她找了无数借口,借了无数事端,就是为了寻到当年一样到过白纸坊的那名女子。

只要寻到人,那么无论对方要他们如何“赎罪”,他们都甘之如饴。

李思静微顿:“晋王如今忙于内政,开封府暂由靖王主持,他不是个好相与的。”

说起靖王赵衸,汴京之中,人人闻风丧胆。

靖王是官家之幼弟,是大行皇帝同辽歌姬所生混血,他诞生之日,母便血崩而亡,一直由太淑妃代为抚养。

彼时太淑妃膝下已有皇三子,对他不过只是冷而待之,因此这位靖王殿下少时过得很不如意。

以至于他性格乖戾,不喜束缚,十分肆意妄为。

然官家最是个平易近人性子,对这个弟弟十分容忍,甚至怜悯他少时不幸,又因其他兄弟皆早亡,对他更是体贴有加。

如今这位靖王便执掌左金吾卫,是官家身边的武英近臣。

而官家重病,需太子监国,因此被封为晋王的皇长子便只得暂缓开封府一应事务,在官家盘桓之后,由靖王代为主持开封府事务。

赵令妧看似不管朝政,不牵扯朝堂之事,实则对汴京的动向了如指掌。

她对自己的这些侄子们没什么喜恶,但对性格乖戾,从来不会好好说话的赵衸也不那么亲近。

赵令妧顿了顿,道:“他不会管这事,他自己心里有数。”

李思静便不多问,只点头:“是,我这就命人来甜水巷询问。”

赵令妧掀开车帘,看向窗外。

傍晚的汴京依然热闹,熙熙攘攘的汴河大街人声鼎沸,铺席、脚店、正店等生意兴隆,百姓拖家带口,在这汴河大街沿岸觅食。

用过这一日的晚时,回家洗漱睡下,这一日便算太平过去。

明日,便又是新的一日。

赵令妧道:“但愿可以如愿。”

此时的甜水巷中,沈怜雪正在做晚食。

她说要请李丽颜吃酒,那就好好准备,于是下午回来之后,她就领着沈如意去了一趟码头,买了不少菜回来。

如今已是寒冬时节,沈怜雪特地同孙九娘租了一个大水缸,放在未出租塌房的阴面,把底部灌满水。

不过一夜,底部的水便结成冰。

上面架上挡板,把食材放入,经日不坏。

有了这个冰鉴,沈怜雪就可以多买些菜食,之后数日都不用再采买。

她选了两斤带皮的五花肉,又买了一小条羊里脊,然后便买了一袋皮骨,准备回去给女儿煮汤吃。

眼看今日青鱼新鲜,她想了想又买了一条五六斤重的大青鱼,然后又买了一篓子小河虾。

如此采买一通,到底花了不少钱。

带皮的五花肉比肥肉略便宜一些,要三十五文一斤,羊里脊一斤六十文,整袋的皮骨二斤二两,统一售卖三十五文。①

青鱼就是汴河沿岸养的,售价比远处湖泊中的要便宜一些,一斤要二十文,一条就是一百文。

如此林林总总,最后沈怜雪竟花了三百钱,大抵看她买的多,又瞧见沈如意一团喜气,店家又送了一小篓花蛤,数量不多,不过也就二两。

母女两个满载而归,回了家后,沈怜雪便着手卤制五花肉。

如今街面上,当以羊肉最为昂贵,一斤价格大约抵得上两斤猪肉,但猪肉略有些腥臊气,因此只有普通人家才会吃猪肉。

而牛肉,则总要看准“时机”才能买上。②

正因为猪肉便宜易得,沈如意也爱吃,所以沈怜雪自从离开沈家,便一直在钻研如何把猪肉做得好吃。

如今倒是小有成效。

想要猪肉好吃,最要紧的就是去腥。

沈怜雪自己研制的炖煮五花肉,香料种类繁多,其中要加料酒、酱油、葱姜等物,以多种的香料压制猪肉的腥味,使其软烂香糯,滋味丰富。

后来又经过沈如意的“改革”,加了不少味重的香料,如此一味卤料便彻底成型。

今日时候充足,沈怜雪便想着炖煮一锅红烧肉,留着以后每日佐餐吃用。

她先仔仔细细去掉猪皮上的硬茬毛,然后便在新买的铁锅中焯水,待到炒熟之后,便把水倒掉,加入葱姜料酒和酱油腌制,然后便开始配香料包。

她用的香料种类非常繁杂,市面上常用和不常用的,她都曾试过,最后配出了自己和女儿都爱吃的口味。

香叶、八角、花椒、陈皮、桂皮、草果、干草等将近十种香料放入纱布中包成口袋,也放入锅中。

烧一锅热水,倒入准备好的锅中,再加入一大块糖,大火烧开,便转小火开始炖煮。

若是想要肉质更嫩滑一些,还可以加红果,做出来的肉会有一股果儿香。

沈怜雪把新锅挪到茶炉上,然后又把之前用了两年的小铁锅取出,在里面倒入油。

刚买的青鱼时摊贩已经给杀好洗净,这会儿沈怜雪又重新洗了一遍,便切成指厚的鱼段。

她一回家先用葱姜料酒酱油腌好了鱼段,等油热后便下锅炸制。

鲜嫩的青鱼已经被腌制去处腥味,下锅之后,只听滋啦一声,浓香的味道便蔓延开来。

沈如意在屋里叠油纸,闻到这股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从椅子上跳下来跑过去问:“娘,做什么?”

沈怜雪回头看她,笑着说:“做你爱吃的熏鱼。”

沈怜雪的熏鱼是自己的特殊做法,鱼段要反复炸两次,炸制金黄之后,趁着热气,直接放入糖醋水中。

糖醋水是她自己调制的,酸甜口味,适合沈如意吃。

熏鱼要在糖醋水里泡上好一会儿,直到鱼段变色,才算彻底熏好。

沈如意就爱吃酸甜口,每次见到都走不动道,沈怜雪很听女儿话,她爱吃什么,她便做什么。

沈如意巴巴看着母亲做饭,等到第一块熏鱼出锅,她立即捧场:“好饿,好香,娘我要尝尝。”

小丫头一本正经:“给娘试试好不好吃。”

沈怜雪好笑地看了看她,取了只碗,挑了一个小块的鱼段,递给沈如意:“烫,你慢点吃,一会儿还有红烧五花肉。”

沈如意欢天喜地捧着碗走了。

刚出锅的熏鱼油酥又脆,不怕烫的话,趁着热乎气咬上一口,糖醋汁混合着鱼肉汁流淌入口中,香浓扑鼻,唇齿留香,好吃极了。

沈如意爱吃鱼,无论怎么做都爱吃,当然,她喜甜,最爱吃的还是这母亲特地为她调制的糖醋熏鱼。

女儿在外面吃,沈如意在厨房忙,母女两个都是热火朝天,心满意足。

不多时,熏鱼就做好了,四五斤的鱼,足足做了一大盘,冬日里不易坏,能吃好多日。沈怜雪把鱼段摆放入笸箩里,开始煮花蛤河虾汤。

当道最后一道青菜入锅,沈如意就听到楼下传来李丽颜的嗓音:“团团,丽婶婶给你买了糖葫芦。”

沈如意同母亲知会一声,又欢天喜地下楼。

自从生活稳定之后,母亲精神和身体越发好起来,沈如意也便渐渐放心,每日都是开心畅快的。

她渐渐变回了那个活泼开朗的团团。

李丽颜带了一坛桂花酿来,她上了楼,先去厨房看了一眼,同沈怜雪道了声谢,然后才回到卧房,给沈如意拿糖葫芦。

她只让沈如意吃了两个,便让她把糖葫芦插在走廊里,等到用完饭再消食。

沈怜雪端上红烧五花肉、花蛤河虾汤和水煮白菜,然后便又从柜子里取出几个烤饼,放到屋中的炉子上。

李丽颜洗过手,同她一起摆碗筷,娘三个就坐了下来。

沈怜雪见她眉目之间很是舒朗,心中也颇为她高兴,她给两人倒上酒,举杯道:“昨日已过,明日将来,敬明日。”

李丽颜笑容满面,她端起酒杯,同娘俩碰了碰:“敬明日。”

沈如意端着自己那一杯红果儿汁,也跟着笑叫:“干杯干杯!”

三人吃过酒,便拿起筷子吃菜。

沈怜雪问:“你以后可有打算?”

李丽颜想了想,道:“我之前存了不少体己,身子骨也有些疲惫,这几日先休息,过段时候,我再去寻寻,看看有没有食娘子的差事做,能比茶娘子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