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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晴好,岁月安稳。

转瞬又是新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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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祐十九年九月末,太弟侧妃霍氏诞育一对龙凤儿,母子皆安。

如此喜事,令宗室异常欢喜,也令满朝文武松了口气。

似乎因这喜气,已经因晋王病故昏厥多日的官家也苏醒过来,待得知此事之后,更是挣扎着见了见两个刚出满月的孩子。

他没有见被立为太弟的赵衸,也没有见孩子的母亲霍侧妃,只单独见了两个孩子。

也不知那一个时辰中发生了什么,总之孩子被送回来后,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皇子便被立为康王,小小一团的小公主被立为永宁公主,可谓是荣宠至深。

而两位小殿下的母亲,太弟侧妃霍氏,则因孕育皇嗣有功,直接被立为太弟正妃,位正一品。

待到这一串加封办完,十一月,缠绵病榻多年未曾痊愈,为大宋殚精竭虑十几载的官家,安安静静离开了人世。

裴明昉当时正在宫中值夜,听闻消息赶到时,官家已然殡天。

因其重病难愈,水米不进,只靠汤药续命,刚过不惑之年的官家已经满头华发,骨瘦如柴。

他躺在宽大的龙床,身上盖着厚重的锦被,显得孤单而寂寥。

但在他消瘦的脸上,却有着让人难以忘怀的,舒心的笑。

裴明昉看着这个相识三十载的表哥,最终还是道:“官家也已解脱。”

一国之重量压在身上,非常人力所能及,这个仁和宽厚的赵氏子,终究还是被那重担压垮,早早离开人世。

官家既去,新君将立。

所幸之前已经立赵衸为皇太弟,正司和礼部便也没那么措手不及,有条不紊安排大行皇帝的丧仪和新帝登基事宜。

而此时,泸州下了入冬最大的一场暴雪。

暴雪一夜之间席卷整个泸州,一片雪白天地间,是无家可归的百姓。

新岁未至,灾患频发。

除了泸州,陆续又有几州发生雪灾。

景祐十九年的年根底下,百姓还没来得及欢度新年,便被猝不及防的灾难压垮。

天灾人祸,避之不及。

在这样情形之下,整个政事堂都开始筹备赈灾事宜,正司和礼部上书,请表登基大典一切从简,为百姓祈福。

以赵衸以往的脾气,怕是不肯一切从简,但此刻,皇位就在一步之遥,只要登基,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宋官家,成为九五之尊,这个念想已经缠绕他二十几载,终于,梦想即将实现。

赵衸最终还是同意简办登基大典。

十二月中,在大行皇帝殡天二十九日后,新帝登基。

礼部上表年号为隆祥,寓意兴隆吉祥,万世太平。

十二月二十,新帝登基。

同日,新帝册封正妃霍氏为皇后。

登基当夜,赵衸坐在龙床上,正欣喜若狂。

期盼多年,他终于做了皇帝,终于做了所有人的天。

这种欢喜,令他激动兴奋,什么都无法深思。

今日的欢喜,是他日后一展宏图,君临天下的开端。

霍茵茵端着一壶酒,缓步轻移,一步步踏入寝殿中。

“官家,”霍茵茵红唇轻起,巧笑倩兮,“恭喜官家。”

这一声官家,可是叫到赵衸心坎里去。

赵衸对霍茵茵伸出手,目光里难得有些感叹和眷恋。

“茵茵,过来朕身边坐。”

霍茵茵便走了过去,把酒壶放到赵衸手中。

赵衸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深情道:“茵茵,从前是我过错,让你受了那许多磨难,也让你失去了孩子,事到如今,我才知谁是深爱我的人,我会好好待你。”

霍茵茵仰起头,看着他英俊的面容,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官家,那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

赵衸感动至深:“茵茵,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他如此说着,端起酒壶,一饮而尽。

“我以此酒立誓,此生定不负你。”

霍茵茵看着他,笑容越发灿烂:“好。”

景祐十九年十二月二十,是新帝登基的吉日。

然当夜傍晚,其被封为才人的妃嫔沈氏因怨恨皇帝冷待,竟呈毒酒,以至新帝当即便毒发,经太医医治才勉强存活,却只能瘫痪在床,不能言语,万事不行。

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夜朝臣群议,最终立皇长子康王为太子,以贤王赵祈为摄政王主政,以裴明昉为首的朝臣辅政。

自此,隆祥新年平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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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祥元年,夏日暖融。

晌午时分,天光明媚,南牌坊大街上热闹非凡。

距离余七郎茶坊三四间铺子之处,正有新店开张,自是彩幡飘飘,鞭炮隆隆,宾客盈门。

这间新店脸面便有十二扇门,当街正店高约三层,上下俱通透。

在大门之外,高达三层的彩楼欢门上彩帛飘飘,鲜花繁盛,很是热烈喧闹。

慕名而来的食客们团团围在大门外,看着站在欢门之下的一大一小两个老板。

他们笑着闹着,最终却都安静下来,听这位沈老板宣讲。

沈怜雪身穿瑰丽的粉紫衫裙,头戴秀丽的花冠,整个人如同画上美人,端庄明丽,让人见之难忘。

在她身边,是个面容秀美的小少女。

那是已经九岁的沈如意,她穿着水粉的团花衫裙,头戴团花簪子,眉眼弯弯,笑容恬淡,一如幼时可爱,但眉宇之间却已有少女的沉稳。

沈怜雪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张张面容,眼眶微微泛红,却是眉眼含笑,开心喜悦。

“多谢诸位今日捧场,我们团团食肆开张已有一载余,因诸位喜爱支持,才有今日成就,团团食肆属于我们,也属于你们。”

沈怜雪笑道:“如今,我们的正店将开,以后在食肆里,会有数不清的美酒,尝不尽的美食,以及每一日的开心和幸福。”

沈怜雪道:“再次感谢大家拨冗前来,为这份开张大吉增添喜气。”

沈怜雪说完,对女儿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我们有请团团老板说几句。”

她一说团团,食客们便闹得更欢,搞声喊:“团团老板,恭喜啊,多说几句。”

沈如意弯眼笑了,她笑着往身后一指,道:“我就不多说啦,大家是不是都饿了?”

食客们便高声道:“是!都饿了,特地过来用午食。”

沈如意道:“好!那咱们就开张。”

沈如意话音落下,身后的苏掌柜和李丽颜便一左一右,拉动了匾额上的红绸。

红绸如同彩云一般缓缓飘落,在一片绚丽的红色光影里,五个苍劲大字出现在众人面前。

天下第一楼!

这名字嚣张大气,带着无可比拟的气势,如同极速前进的舰船,一往无前,万事不可阻挡。

然而,在场食客们,却无人说这天下第一楼霸道。

他们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更卖力地欢呼起来:“天下第一楼,好名字好名字!”

“对,就是要叫这个,咱们团团食肆就是最好的!”

食客们笑着,闹着,都对这个新名字喜欢万分。

沈怜雪领着女儿往后面退了退,把入口让给了蜂拥而至的食客们。

沈怜雪道:“还是老规矩,大家喜欢什么吃什么,今日新菜准备了十道,希望大家喜欢。”

今日来的全是回头客,人人都熟悉团团食肆,此刻进了天下第一楼,发现其中的那条摆满佳肴的长桌仍在,不由都很感慨。

“地方变了,宽敞又明亮,却依旧还是原来的它。”

对于食客们来说,团团食肆的味道不变,就没有变。

食客们根本不用食娘子和小二们如何吆喝,便自顾自选好菜品,各自落桌迫不及待用起饭食。

天下第一楼中,一时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数道报喜声。

“礼王妃贺天下第一楼开张。”

“明懿大长公主贺天下第一楼开张。”

“裴宰执贺天下第一楼开张。”

一开始食客们只是鼓掌,待听到裴宰执三个字,食客们便变着调地欢呼起来:“好好好。”

沈怜雪脸上微红,让他们不要闹,这边开始同每一个登门的亲朋好友交谈。

满头华发的礼王妃依旧康健,她自顾自让沈如意扶着,几乎是健步如飞。

裴明昉陪着母亲而来,待到了楼下,便让裴少卿伺候着祖母上了楼。

他就留在了母女身边,同她们一起招呼生意。

虽不熟练,却也很是客气,甚至有那么一点别扭的热络。

这一幕看似怪异,却又那么温馨可爱。

之后,所有的熟人一个个都登了门。

孙九娘一家、卫月娇一家、林娘子一家以及甜水巷的邻居们悉数到场。

行会的行老们,也三三两两登门。

他们每个人都是笑意盈盈,带着盎然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