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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光阴都活得顺风顺水, 只在万花国这一个月来受过磋磨的谢知斐,性格里最受人诟病也让一些粉丝最为之着迷的地方,就是傲慢与张狂。

在万花国, 傲慢与张狂会让谢知斐吃更多的苦, 但他依旧没有低下头颅,反倒更加执着于向别人展示他不服的态度, 以此来彰显他灵魂的高傲。连在掌控着他衣食的财主面前,谢知斐的语气都未曾软过半分。

总之, 不争馒头争口气,争的就是一种不肯屈居人下的态度。让他搬石头可以, 但灵魂也跟着跪下,绝对不行!

可这会儿面对邬声,谢知斐低着头,语气软趴趴的,神情比头顶顶着的那几片菜叶还蔫,垂着脑袋的样子像一条无家可归的病犬。

邬声总把他往外推,谢知斐害怕被拒绝。

“进来再说。”邬声道。

谢知斐跟进去, 刚一走进门,邬声便把两扇门给合上, 门栓也落上了。

“你这十文钱哪来的?”邬声一脸严肃地问。

“赚来的。”

“不要骗我。”邬声的表情变得更严肃了, “你连提篮都没卖出去, 空着手如何赚来这十文?”

“只是十文而已, 很难赚到吗?”谢知斐心里更苦了,邬声会觉得他这钱来路不明,明显是因为对邬声来说, 十文钱便是一笔巨款。

是要不眠不休花上几天,做五十个提篮, 才可以赚来路边摊贩卖两个提篮就能赚到的钱。

谢知斐着急道:“我没偷也没抢,我就是凭我这双手赚到的。”

说完,他似乎下定决心,抬手将头上戴着的草帽拽了下来,并说道:“我是靠给人化妆赚的这十文钱。”

两道粗犷、有着树杈结构的眉毛出现在谢知斐的脸上。

谢知斐感到有些羞耻,低着头不敢看邬声的眼睛。

之前是他说过,要顶着自己原本的这张脸,堂堂正正地在万花国混出一番名堂来,好让万花国人看看,看看他们那疯疯癫癫的审美观有多狭隘。

可如今,他终究还是走上了一条打不过就加入的路。

今天在集市上,他等了半天,没能卖出提篮不说,也确实如同邬声说的那样,整个集市的人都不欢迎他,往他身上扔什么的都有。

他听邬声的话,专往那些卖肉蛋果蔬的小摊附近跑,果然收获了不少烂菜叶。挑挑拣拣,还真有一些新鲜的能带回来。

但只带点烂菜叶回去,还不够。

卖不出提篮,离开时放出大话的谢知斐没脸回去见邬声。

他苟在集市黑暗的角落里观察,终于找到了这个市场上最赚钱的生意——化妆。

万花国里,掌握化妆技术的人,叫妆术师。

他们收费极高,又因万花国人对美貌的过分追捧,而供不应求。

供不应求,说明市场上还存在未被满足的需求;现有的妆术师收费极高,那么依旧存在做差异化竞争的机会。

谢知斐苟在黑暗的角落里观察了好一会儿,不动声色地分析着,又花了一个时辰观察找妆术师化了妆的路人的妆面效果,最后哭笑不得地得出一个结论:万花国这些妆术师所会的技艺不过是往人的脸上抹一抹红土,再贴几撮动物毛发,便是这里的妆术师最好的手艺,没人掌握真正的能让人改头换面的化妆技术。

蓝星最差的化妆师拉过来,掌握这批万花国神经病的审美需求之后,很快就能碾压一片。

谢知斐不会化妆,他一直有专门的团队帮他做造型,但他毕竟在最注重外貌的娱乐圈里泡了那么久,又从小就要上艺术课程,上手给别人化妆也不算太小白。再加上万花国审美单一,只要掌握了万花国几个民众的审美偏好,就相当于抓住了所有人的审美偏好,之后给万花国人化妆就不是什么难事。

对谢知斐来说,给万花国人化妆这件事,也就心理障碍难过一点。

毕竟万花国的审美对谢知斐来说,他不理解也不尊重,这太离谱了,审美错乱且单一,对“美”的追求过分疯魔。

什么万花国,巨大的精神病院还差不多的,凭一个人长得美丑判死刑,标准还那么固化,一群癫子。

谢知斐很快给自己捡了块破木头,烧了块儿木头当炭笔,脸不红心不跳地在上面写:十年妆术老师傅,专业画眉,一次一文。

支起来牌子,顾客没来,又收获了一堆烂菜叶。

还差点被隔壁摊主揍了一顿。

谢知斐连忙带着他的招牌跑了,一路跑到河边,看着河里倒映着的自己的脸,谢知斐看了很久,拿出炭笔,给自己画起了眉毛。

符合万花国审美的眉毛。

本来想挑战万花国审美的谢知斐,这一刻决定,彻彻底底地低下他高傲的头颅,融入这个糟糕癫狂的环境。

谢知斐可以受穷受苦,也不想服软,那是因为那时他没有害怕的东西。

但现在有了。

他不想因为交不出铜板,被邬声赶走。

这次,当顶着一对精心设计的树形眉的谢知斐回到集市上。

虽然他那张脸在集市里的众人眼中依旧不能称得上“美”,但那对眉毛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今天有个丑八怪到处乱闯的消息他们都听说了。

由于该丑八怪逃窜速度太快,逃窜范围过广,几乎辐射到了所有卖食物的摊贩所在区域,不少人都见到了他的样貌。

本以为该丑八怪已经被成功驱逐,没想到还敢卷土重来。

但这次卷土重来的他竟然有了一对好看的眉毛?

谢知斐的第一个顾客,就是方才他摆出招牌时气得差点揍了他一顿的隔壁摊主。

他见谢知斐的眉毛效果如此之好,便花了一文钱,让谢知斐帮他也画了一对。

画好之后,摊主借来铜镜一看,满意万分,忙去找其他摊主显摆。

一来二去,谢知斐的摊子面前排起了长队。

受欢迎程度让谢知斐后悔自己收费收的如此之低,要知道那些妆术师有些甚至按两收费,他收个十几文已经算是便宜实惠了,收一文这不是便宜这些神经病吗!

虽然说,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但谢知斐很快想出来办法。

他不仅给顾客画眉,他还饥饿营销,一日只接十单,每个月初逢三画眉,逢五画唇,逢七画眼线……以此类推。到时他还打算创造不同的花样,技艺上多钻研钻研,根据不同人的面貌特点,为他们设计定制的妆容。

“到时候我肯定不只收他们一人一文了,一文实在太便宜。”谢知斐给邬声讲完今天他靠化妆赚钱的大体经过后,就和邬声说起了他之后的安排,“画唇十文,眼线二十文,如果要私人定制,那我要好好看看他们都长什么模样,看需要我花几成工夫,再作定价。”

邬声拧着眉头看着谢知斐,忽然靠近一些,将谢知斐脑袋上的烂菜叶全都摘了下来。

“你既然有这样的手艺,为何一开始不给自己化妆?”邬声这一靠近,之后并没有挪开,而是就着这么近的距离,看了眼谢知斐脸上的眉又看到他脸上的伤痕,忍不住凑近了一些,极轻地吹了吹,满是不理解地说道,“既然你又能画眉又能画唇还能画眼,大可以将自己化的漂漂亮亮的,何至于让自己受这么大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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