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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斐和成邵宁说话时,句子很短,很简洁。

也许是看他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才会解释这么多吧。

邬声又一次感受到了学习的紧迫。

晚上睡觉之前,他在日记本上记录了一下今天的日常,把他对谢知斐的观察也一并记录在了里面。

娄金良导演告诉邬声,如果想要做一个好演员,一定要具备良好的观察能力。

观察世界,观察自己,观察他人。

观察世界和观察他人邬声都能做到,观察自己尚且有些艰难,邬声不觉得他有什么值得观察的地方。

记好日记,标好日期,鬼使神差的,邬声又写下了一句话。

他很期待明天和谢知斐的见面。

之后邬声便一直在想沈惊淙这个角色。

另一边,离开知言娱乐后。

谢知斐驱车回到了老宅。

他进了客厅,先和坐在客厅里的父母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走上了二楼房间。

再出现在一楼客厅,谢知斐的手里多了一个墨绿色的笔记本。

“这不是你写的剧本吗?”谢母看到了谢知斐手里拿的东西,轻轻抬眼,问道,“终于想通了想发表了?”

“不。”谢知斐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今晚过后,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这个本子。”

谢母不明所以,等谢知斐走后,看了一眼谢父:“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奇怪?”

她不知道谢知斐那个本子上具体写了什么,之前她偶然撞见过一眼,只看到了一段内容。

谢母记性好,她还能记得大概的内容:

[恶煞图的收益可观,一个摊位一年能收十两银子,我觉得他也可以画恶煞图赚钱,但又怕他画多以我为原型的恶煞图之后也觉得我像恶煞,害怕上我。可恨的是他并不想花我的钱,谈钱真的好伤感情,很伤害我的感情,他要是不想要我的钱,什么时候才会想要我的人,在这里我唯一的优点就是有钱了]

从计量单位和用词来看,这一看就是虚构类小说的桥段,写的还挺有意思的,这个主视角的“我”脑回路也很不一般。

当时谢母还以为谢知斐是做演员做得没有新鲜感,想转型做幕后,后面一直没听到谢知斐做编剧的意思,现在这听起来,谢知斐是打算完全放弃了?

谢父一脸严肃:“他只要别再去参加那些危险的活动,正常一点,我对他就没有其他的要求。”

暗沉如墨的夜色中,谢知斐拿着手电筒往人工湖边走去。

来到那间小木屋之后,他弯腰走进去,将一块木板的钉子敲松,让木板翘起来,将手中这本墨绿色的笔记本放了进去。

从万花国回到蓝星之后,谢知斐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了自己穿回蓝星的事实。

他尝试过各种可能能让他穿回去的方法,无果。

那之后,谢知斐开始写回忆录。

他怕时日一久,自己的回忆出错,他要让自己在记忆最清楚的时候将所有事都记下来,以后哪怕忘了,也能继续翻看。

但现在他不需要这个笔记本了。

可以藏起来,不用再见天日。

就如同“傻狗”这个身份。

……

次日,邬声醒了个大早。

他依旧保持着早起就要去楼下垃圾桶巡视一遍,捡点纸壳子回来的习惯,现在他房间里的纸壳子已经堆了老高,邬声打算,要么为了这些纸壳子搬个家,要么可以卖掉换钱了。

谢知斐送的开机礼物为他节省了很大一笔开支,他让小茂帮他的手机里购买了很多课程,乱七八糟方方面面的都有。手机是一个很好的学习工具,得到手机的邬声如获至宝,他觉得他也很快能成为像小茂一样,每天使用手机超过6小时的冲浪王者了。

不过,邬声的手机上,下载最多的,还是关于谢知斐的视频。

他让小茂帮忙找到了谢知斐获奖的那几部电影,打算一部部看完。

一些关于谢知斐的访谈视频,邬声也下载了下来。

除了谢知斐以外,还有一些其他拿过奖的演员的作品,但邬声还是打算优先看谢知斐的。

和谢知斐的合作可能只有《与君》这一次,那之后可能他就没有太多能和谢知斐接触到的机会了。

邬声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了解一下谢知斐这个人,问最多的问题,学到最多的东西。

他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九点半闹钟响起,邬声出门,偶遇在附近办事的谢知斐,搭谢知斐的顺风车,十点半到达片场。

在片场遇到小茂时,小茂正和导演聊天,见谢知斐和邬声一起出现,小茂感觉有哪里不对,但没有多想。

今天邬声第一次拍戏,小茂担心邬声因为是新人发挥不好,特意提前来到剧组,发挥自己期末周舔老师的实力,开始舔娄金良。

他不是空着手来的,他还带了个加肠加蛋加鸡柳的豪华版煎饼果子!豆浆也带的五谷现磨的!他宿舍里那三个儿子让他带早餐可都没有这个待遇。

“没有什么是娄导救不了的。等后面要是有什么问题,能救一救,就救一救嗷。”小茂将豆浆和煎饼果子郑重捧给娄金良。

娄金良还真没吃早餐,收下小茂的豆浆和煎饼果子,还真就和小茂聊上了:“能有什么问题?”

“有娄导在,那必然是没有问题!”

娄金良看了小茂两眼,说道:“你看起来面嫩,不够有威严,我像你一样刚毕业时也这样,压不住场子。”

“那怎么办?”小茂也觉得自己压不住场子,不管是平时和列表里的经纪人老师聊天,还是和其他艺人的经纪人接触,小茂都能感受到那种气场的差距。

“多熬夜,多生气。”

见邬声站在一旁听得认真,娄金良道:“邬声你别听我这句,这句对你没用。”

邬声点点头。

对他确实没用,万花国的变美宝典里也有一条是多熬夜,眼底可卧黑蚕,邬声丑得睡不着觉,结果还是没能给眼底养出黑蚕。

谢知斐在一旁看见邬声这正经八百点头的样子,虽然不知道邬声心里具体在想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会是什么状况。

他当时在万花国里,给邬声讲美人眉,讲桃容纹,问邬声漂亮不漂亮时,邬声也总是露出差不多的表情。

不能再让邬声脑海里这套思维模式再深化下去了。

他下意识想直接揽过邬声的肩,将邬声带到别处去,胳膊刚抬起来就意识到什么,换成了用手轻轻拍了拍邬声肩头的动作。

“去做妆造吧。”谢知斐道。

邬声立马跟了上去。

看着邬声和谢知斐离开,娄金良对小茂说道:“你刚刚说那么多,是怕邬声拍的时候NG太多次吧。”

“被您发现了。”小茂嘿嘿笑道,“我们邬声是新人嘛,可能会犯点错,导演多担待一下,如果出现问题,他很快就能改正的。”

娄金良道:“只要最终的拍摄效果好,多NG几次是没问题的,而且我对邬声要求不高,能完整念下台词来就行,你放心吧,对着他那张脸,我不舍得骂的。”

娄金良说着,叹了一口气,他的要求倒是也不想这么低,实在是这个行业从业者的素质已经没眼看了,说台词时念数字来糊弄的都有,能不能完整把一句台词念完还真能成为一条筛选标准。

半小时之后,邬声做好妆造出来。

剧组里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他做好妆造之后的样子,一时间但凡有空的都围绕到了拍摄场地周围。

刚刚演完一场的符彭阳也站在娄金良身边,他又一次发出感叹:“导演,您可真是好恨的心啊,你找他来演我的宿敌,到时候演打戏,我真的下不去手啊。”

“想什么呢?你打戏又不漂亮,邬声也不一定能演,我打算你们的打戏都用替身。”

符彭阳撇撇嘴:“我打戏不够漂亮,但我可以吃苦,导演你找个武指来指导我呗,拍武侠不演打戏有什么意思。”

“嘘,不聊了。”娄金良扬声:“各组准备——action!”

搭建好的摄影棚里,摄像头转到演员身上。

扮演萧和光好友的特约演员专心致志地逗弄着蛐蛐,这时候一柄剑忽然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摄影师运镜过去,去拍邬声的脸。

坐在小马扎上看到摄影机的娄金良微微一愣。

邬声已经找到入戏的方法了,在昨天谢知斐和他对戏时找到的。

谢知斐总是让他想到傻狗。

他没有亲人,可他有过朋友,朋友在他心里的分量远比亲人要重。

若是他的小友在离开他之后,找了一个这种在他危难之际落井下石的人当朋友,邬声定然要想这个办法教训这个所谓“朋友”。

这样想着,那一双琉璃色的瞳仁凉得犹如飞入天山雪,带有无限讽意与些许占有欲的声音同时响起:“听说……你是萧和光的朋友?”

……

一场戏下来,娄金良的表情由微愣转为大笑:“好好好。”

这场戏算是给他拍放心了。

演的好与演不好在娄金良这一向是两个待遇,娄金良丝毫不顾形象,拍着腿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