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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婕妤其实知道的并不算多,她进宫之后就一直跟顺嫔同居一宫, 早先她位份就比顺嫔低, 顺嫔对她也一直颇为照顾, 这让赵婕妤不知不觉就成了顺嫔的心腹。

或者说, 她就这么上了顺嫔的船,从小事情开始, 一步一步再也下不来。

后来顺嫔做了嫔娘娘, 她父亲又渐渐成了朝廷重臣, 赵婕妤就更不敢反抗她,往往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也正是因为她这胆小性子, 顺嫔也给不了她多大的差事,无非就是传传话跑跑腿, 唯一一次亲自动手就是宁嫔落水那一回,还因为苏轻窈没成。

她大概说了几件事, 前后都能对上, 苏轻窈便也不想再跟她多言。

待话事终了,苏轻窈便道:“这些话, 一会儿去了慎刑司,你还要再说一遍, 这位就是慎刑司的人,你若是说得有什么差别,也不要怪慎刑司不客气。”

赵婕妤被她这么一吓唬,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嗫嚅道:“臣妾明白。”

苏轻窈便说:“你犯了这么大的事, 我能保下你的命已经殊为不易,但是后宫你是再也回不来,你可清楚?”

赵婕妤失神看着帐幔上的石榴图,道:“我明白,从第一天起我就明白了,可是我不敢反抗她。”

她把自己说得如此可怜,苏轻窈却不耐烦听:“你错了。”

赵婕妤被她噎了一句,差点没喘上气。

“你若是清醒明白,当时应该禀报给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自会查清,不会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苏轻窈冷冷一笑:“你不过也是心存侥幸罢了,想跟着顺嫔走下去,说不定真能除掉一个个对手,对吗?”

赵婕妤这点小心思,苏轻窈太明白了,她装可怜根本没用。

这话说完,苏轻窈也懒得再理她,扶着柳沁的手起身,直接出了偏殿。

待到了院中,她想了想又吩咐春花:“一会儿等慎刑司的人来了,跟尚宫局的人一起把她接走,护得严实一些,宫人们便不敢靠近。”

病到需要挪宫,肯定不是寻常病症,宫人们绝对不敢上前围观,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才好。

这么安排完,苏轻窈也走到了前殿,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响起。

“苏轻窈?你来干什么?”苏轻窈一开始以为自己幻听,顿了顿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站在前院中,目光望前殿西窗处看去,影影绰绰之间,只能勉强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立在窗前。

苏轻窈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这些根本不害怕,她道:“你猜我来干什么。”

邢子怡被她一噎,好半天没说出话,苏轻窈懒得理她,这便要转身离开。

“你等等!”邢子怡低哑的嗓子道,“我有话要说。”

苏轻窈不为所动:“本宫不想听。”

邢子怡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求她:“贵妃娘娘,我真有要事说,之前的事你真的不想知道?”

苏轻窈瞥了一眼那昏暗的隔窗,对春华道:“开门。”

春花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接叫人打开前殿的大门,请苏轻窈进去:“里面有人看着她,娘娘毋须害怕。”

苏轻窈点点头,依旧只行至中厅,便坐下不动了。

殿中如今黑漆漆的,没有点灯也没有开窗,火墙半温不火,刚一进来就让人浑身不适,寒冷而压抑。

中厅里守着四个宫人,两个宫女两个黄门,皆向苏轻窈行礼,口中称福。

苏轻窈道:“把中门也打开。”

管事的黄门看了看春花,见她冲自己点头,这才取下腰间的钥匙,打开了寝殿的中门。

待大门打开,苏轻窈才知道为何顺嫔的声音是那个样子。

寝殿内只剩下一个贵妃塌和一张罗汉床,其余所有家具、陈设、摆件皆被撤走,顺嫔双手被系着链子,木然坐在窗前,一头长发乱糟糟的,只盘了一个圆髻。

苏轻窈仔细打量她的打扮,这才发现她全身上下一点首饰都没有,就连发髻也是用发带系住,没有用发簪。

苏轻窈顿时明白过来,问春花:“这是怕她……?”

春花点点头:“娄大伴道她还有用。”

就在这时,顺嫔偏过头,向苏轻窈看过来。

距离上次腊八节见她,也不过才过去十日而已,这十天里,不知道顺嫔究竟经历了什么,总之现在苏轻窈面前的顺嫔娘娘,跟她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形容枯槁,头发枯黄,一双眼睛都凹进去,看着人都时候泛着惨白的幽光,就如同饿了许久的孤狼,满怀着深深的恶意。

她现在被困在寝殿内,身边还有两个强壮的宫女看着她,苏轻窈倒是不怕,就任由她那么看着,依旧淡定自若。

“你说吧。”

顺嫔看着她,不说话。

苏轻窈便作势要起身:“不说本宫走了。”

顺嫔这才开口:“你们是不是查出来什么?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关着我。”

这话简直好笑,苏轻窈没回答她,倒是百无聊赖地顺了顺斗篷上的褶皱。

顺嫔道:“是了,你们肯定都查出来了,对,这些事都是我做的,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苏轻窈挑挑眉,抬头看向她。

此刻的顺嫔却是一脸坚定。

她紧紧抿着嘴唇,仿佛怕自己一开口就要坦白,苏轻窈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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