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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几个月了,京城到苏州,一来一回,路上就耽搁了许久。江父又是地方官员,亏得入冬后本来就有地方官员进京述职的传统,否则他一个地方官员,是不能离开辖地这么久的。

饶是如此,不等过年,他们也是要赶回苏州的。

所以,婚期大约只会早,不会晚。

果不其然,江晚芙用过午膳,正在院里晒梅花干,她打算用这些梅花做个靠枕,摆在屋里,淡淡的香,靠着仿佛置身于梅树下一半,又惬意又风雅。

刚晾好,正屋就来了人,是杨氏得用的心腹嬷嬷,见了江晚芙,倒是恭恭敬敬磕头行礼,得了应承,才起身道,“奴婢来传夫人的话,大娘子同卫世子的婚期,定在下月初九,还请大娘子安心待嫁。”

说罢,还不忘说了几句吉祥话。

江晚芙倒早就猜到了,今日肯定是要把婚期定下的,只是下月初九,倒比她想象的还要更早一些,点点头,惠娘就送那嬷嬷出去了。

过了会儿,惠娘回来,摇头道,“还真是稀奇了,头回见这婆子给娘子磕头,这毕恭毕敬的模样,要不是那张老脸没变,我还真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

这等子婆子,在正院伺候的,哪个不是拜高踩低的,知道她们娘子不是杨氏亲生,便横竖不是鼻子不是眼睛的,往日见着了,摆着个架子,屈个膝盖,都觉得自己委屈死了。

如今倒是知道怕了,竟还磕起头来了?

江晚芙听了这话,倒是没说什么,她如今就是要继母忌惮她,继母越忌惮她,越不敢把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用在阿弟身上。

这后宅妇人的手段,最是杀人不见血,送几个貌美勾人的丫鬟,都算小伎俩。

杨氏是长辈,他们是晚辈,本来就矮一截,杨氏想拿捏他们,多的是法子。譬如在阿弟备考的时候,杨氏来个“病入膏肓”,阿弟生为人子,自然要侍疾,如何有功夫念书?若不去侍疾,本朝可是以孝治朝,不孝的大帽子一戴,别说科举,就是出门结交好友,旁人都耻于同你来往。

这些手段,说出去难听,可用起来,却往往能够事半功倍。

杨氏如今不用,不过是还不到这个时候,这种法子到底上不了台面,用个一次两次,倒也罢了,若三番五次来这一手,对她的名声也不好。她毕竟还有一双儿女,不敢做得太过分。

这些道理,江晚芙懂,惠娘自然也知道,感慨一句后,就道,“奴婢方才听人说,小郎君今日去国公府,很是得陆老夫人喜欢,非要留他在府里念书。同国公府几位郎君,尤其是陆四郎君,两人颇为投缘。”

话音刚落,却见纤云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娘子,立雪堂的绿竹来了。”

“绿竹?”江晚芙倒是一愣,之前来传话的,一直是常宁,今日怎的换了一个,她也没多想,点点头,“让她过来吧。”

纤云应下,转身出去,过了会儿,便领着绿竹进来了。

她穿着身鹅黄的袄子,规规矩矩福身后,道,“世子说,江小郎君刚来京城,他带着他出去走走,恐娘子忧心,特叫奴婢来说一声。另外,世子还叫奴婢给娘子带句话,婚期已定,娘子只管安心待嫁,其它的事,他一概会处置。婚期虽紧,但必不会委屈了娘子的。”

绿竹到底是个没出阁的小丫鬟,说这话时,不由得红了脸,头压得低低的,说罢,就不作声了。

江晚芙也听得面上一红,才算明白过来,今日怎么换了绿竹来传话。这些话,若换了男子来传,那便不合适了。

她缓了缓面上的热,才轻轻开口,“我知道了。”

绿竹福身退出去,纤云赶忙跟上,送她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