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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芙心里松了口气,又隐隐有点失落,忙拍了拍滚烫的脸,闭上了眼睛。

纤云几个在外伺候,见世子出来了,也不敢上前,恭敬屈膝道,“晚膳已经备好了。”

陆则点点头,简单吃了些,瞥见那盘野菜窝窝,的确有些粗糙,野菜这种东西,做得再精细,也是卡嗓子的,陆则倒还好,他没那么娇气,吃了两个。

洗漱过后,陆则回了内室,刚一上榻,睡在里侧的小娘子便滚进了他怀里,温暖柔软的身子,贴着他,还有股淡淡的香。

陆则抬起胳膊,将人拥在怀里,闭上眼,什么都没想,沉沉睡了过去。

二人俱是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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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入了十一月,近了年关,宴会一下子多了起来。江晚芙是新妇,自然不比做闺女时娇气,时不时要陪着祖母见客。

天才蒙蒙亮,陆则在东捎间穿衣,江晚芙则坐在梳妆镜前。惠娘和纤云绿竹几人俱围着她转,奔前忙后,丝毫不敢懈怠,倒是把东捎间的陆则给忽略了个彻底。

实在是世子爷平日从不要丫鬟近身,每每更衣,都是夫人在里头,二人隐在屏风后,时不时还要低语几句,众人都习惯了二人亲昵独处,如今夫人因要赴宴,顾不及伺候世子,她们也习惯性得忘得一干二净。

陆则倒不在意,换了绯红官袍,从东捎间走出,见江晚芙被仆妇围在中间。

她今日要赴宴,便做了端庄新妇的打扮,雪青圆领妆花苏绸的对衿上袄,下半身则搭了条十二幅紫檀色的幅裙,腰间坠着白玉佩、雪色香袋、璎珞等物,梳着妇人发髻,身形窈窕,站在灯下,眉眼蕴笑,柔美不可方物。

江晚芙抬头,见陆则从东捎间出来,便屏退仆妇,走上前去,抬手替他整理衣襟,口中柔柔问他,“夫君今晚能否早些回来?过些日子是母亲的寿辰,我想给她做一身衣裳,大体都做好了,只是绣样拿不定主意。夫君替我参谋参谋,好不好?”

一般儿媳妇给婆母做衣裳,无非就是选的福寿等绣样图案,但江晚芙看着自家婆母那张丝毫看不出年纪的脸,觉得福寿的绣样实在有些老气。

这等小事,陆则自然不会拒绝江晚芙,或者说,自两人成婚以来,他鲜少不允她什么,小娘子很会撒娇,那样柔柔望着你,口里唤一声“夫君”,陆则便不自觉颔首应了。

“好。”

二人又说过几句话,多是江晚芙在说,陆则听着。

惠娘进门来催,说二夫人庄氏已经从二房出门了。

江晚芙便不敢再耽搁,忙说要走,陆则也要去刑部,二人便一起出了立雪堂,惠娘等人忙跟了上来。

到了侧门,庄氏也恰好到了,身后跟着四五个嬷嬷和丫鬟。

她穿一身酱紫的锦缎上袄,闷青的褶裙,远远看着还好,待凑近了,却看得出,她面上虽涂了脂粉、唇脂,气色却不算得很好。

几人见过礼,陆则便带着常宁出了门,江晚芙同庄氏同乘一辆马车,仆妇在旁伺候着。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二人轻声细语说着话,庄氏一贯善谈,今日却有些少语,偶尔几回还怔愣回不上话,精神不太好。

江晚芙见状,便适时停了下来。

同住一府,她自然也听说了的,二叔与二婶,因那个有喜的荃姨娘,闹得不大愉快。

其实以庄氏的身份,不必与一个姨娘计较,她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女陆书琇嫁得很好,进门就有喜了,儿子陆运也已长成,她的地位稳若泰山,别说只是一个庶子,就是陆二爷再生七八个,都影响不了她的地位。

但同为女子,江晚芙却能理解庄氏,即便她素日里再端庄贤惠,主持一府中馈,人前体面,回到屋里,要看着陆二爷对旁的女子呵护有加,爱护关切,想必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但她是晚辈,自然不会去议论陆二爷的做法,尤其庄氏大约也不愿意听旁人劝她,只体贴喝起了茶。

很快到了成国公府。二人下了马车,入了府邸,早有嬷嬷在府外候着,一见是卫国公府的家眷,忙迎上来,殷勤相迎,躬身在前带路。

绕过照壁,穿过一扇白墙灰瓦的垂花门,就到了正厅。

正厅内,仆妇进出端茶送水,官眷贵女亦在正厅里说着话,忽的听下人扬声通传“卫国公府贵客到”,一时都停下了话。

陆老夫人年迈,永嘉公主则因为身份尊贵,并不管事,这些年,若有什么宴,卫国公府出席的都是二夫人庄氏。

但那是从前,上个月,京中人人欲选为贵婿的卫世子,忽的不声不响成了亲,虽是赐婚,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新妇自小长在苏州,哪里有什么名声,能传到陛下耳中,定是卫国公府自己相中了,求了婚事来的。

新妇娇贵,进门一月有余,还没正式在外露面过,故而众人心里都按捺不住好奇,虽碍于身份,没直白盯着,却也都抽出几分心神,留意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