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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公主入宫后,便一直没回来,好在叫人回来传过话,江晚芙才安了心。但她也很忙,除去管好府里不出乱子,还要准备好设奠,给各房准备素服等等。“太子薨,天下尽哀之”,不光宫里要办丧仪摆灵堂,各府也要行祭奠礼,除冠素服。

等到傍晚,府里所有艳色的布帛装饰,都已经撤下,全都换成了清一色的青白二色。

接下来便是等。按规矩,在京七品以上官员及命妇,都要入宫祭奠行礼。但还未等到消息,先出了一件大事。

一道圣旨,都察院和大理寺所有官员,全都下了狱。

江晚芙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但她知道,并非是因为陆家有人受了牵连。陆家在朝为官的族人众多,但因为陆勤和永嘉的关系,陆勤在陆家的地位又一贯很高,所以陆氏族人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对此事避嫌。

被牵连的是谢家,陆书瑜的未来婆家。

谢回的父亲谢纪,是最早要求彻查太子案的人,同时,他和大理寺卿是太子一案的主审。废储之事,也是经他之口,在朝堂之上提出。虽刘兆的死是自作自受,和谢纪等人并无直接干系,但痛失爱子的宣帝,一怒之下,还是迁怒了谢纪等人。

消息出来的当天,谢夫人就匆匆忙忙赶来了府里,求卫国公府出面相助。

江晚芙陪着陆老夫人接待了谢夫人,谢夫人出自书香门第,一贯极重规矩,极要脸面,现在却也顾不得那些了,上来就要跪,哭得双目红肿,让人看得于心不忍。

但陆家自然不可能出面的。且不说这浑水,谁都不愿意蹚,就说卫国公府和皇室的姻亲关系,他们也不可能不顾及永嘉公主的感受,去为谢家说话。

见陆老夫人婉拒,谢夫人也好像知道,再求也是无济于事,失魂落魄地离开。江晚芙亲自送她到门口,目送谢家的马车走远,她回到福安堂,想和祖母回话,一抬头,却先看见了陆书瑜,她站在庑廊上,双眼红着,神情难过。

江晚芙一怔,下意识喊了一声,“阿瑜?”

陆书瑜眼睛红着,眼里湿漉漉的,一副想哭却竭力忍着的样子,看得江晚芙心疼不已,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张嘴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谢家能不能脱困,谁都不知道。

但有一件事,虽然谁都没说,但众人都心知肚明。无论陆家有多少理由,他们没有施救于谢家,这是事实,经此一遭,谢家就算最后无恙,但谢家人还能像以往那样,毫无芥蒂地看待谢回和陆书瑜之间的这桩亲事,还能毫无芥蒂地对待陆书瑜吗?

陆书瑜毕竟姓陆,是陆家人。

江晚芙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什么,她感觉无论她说什么,仿佛都只是徒劳。

二人身侧的门打开,陆老夫人走了出来,看见孙女,她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只是走过来,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摸了摸孙女的头,很轻地道,“阿瑜,祖母只能这么做。”

她不可能为了孙女的婚事,就不顾陆家的安危。

陆家之所以能累世不衰,就是因为他们从不卷入皇室纷争,就像朝臣都在因废储与否争执,陆家从始至终保持了缄默一样,现在皇帝要清算那些请旨废储的朝臣,他们也不会干涉。

帝王痛失爱子的怒火,总要有人来承受。

……

八月十二,闻丧。京中六百七十余寺观庵,皆击钟三万杵。

八月十四,小殓。太子尸身,停于正德宫。

八月十五,大殓。尸身入棺,设几筵,置安神帛,立灵幡。文武官员及命妇,着丧服素衣,入宫致奠。

八月二十二日,发引。棺椁入帝陵。

到八月二十二,太子刘兆的葬仪,终于告一段落。

但宣帝的怒火,并没有因先太子的下葬而缓和,谢纪等官员,依旧囚于牢狱之中。

……

陆则是在刘兆下葬后的第三日,到的京城。

行军路上,他便得了消息,太子薨逝,京外各地官员皆得了消息,他也不例外。

按规矩,尚在赶路的三大营,立即原地停下,同当地的官员一起致奠,结束后才一路疾行,但因中间耽搁了十来日,比先前预定回京的时间,还是晚了有七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