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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赶忙说,“高嬷嬷,快叫车夫停下,让二弟妹缓一缓。”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江晚芙慢慢地直起身,朝裴氏道,“大嫂,我没事,就是刚刚忽然想吐。”

裴氏皱着眉,担忧地道,“是不是马车晃得太厉害了?”

江晚芙轻轻点头,“嗯,也有些闷。时间若来得及,我想下车找个地方坐坐。”

裴氏自是立马应下,叫高嬷嬷去传话,婆子挑了帘子,裴氏与江晚芙下了马车,长街上对面好几家茶楼,有一家叫江南岸的,江晚芙抬步朝那家走,二人进了茶楼,高嬷嬷去和掌柜说话,二人进了包厢。小二送茶过来,江晚芙喝了盏茶水,看裴氏关切地看着她,心里有些抱歉,面上却只轻轻点头,“大嫂不用担心,我坐一坐就好了。”

裴氏道,“你别逞强,咱们出门早,定是来得及的。实在来不及,遣人提前说一声就是,本来今天的路也不好走,公主应当不会怪罪的……”

江晚芙笑笑,表示自己已经好多了,起身要出去,趁裴氏转身的功夫,将纸条压在杯盖下,袖子宽大,很轻易地遮掩住了手上的动作。她收回手,与裴氏一道出去。

马车继续走,路实在不好走,到公主府的时候,门口已经有许多马车次第等着。明安公主果然是京中最近炙手可热的人物,长龙都快排到巷子外了。就连公主府的下人,说话时都自带一股傲气。

穿一身蓝色缎袄的婆子屈了屈膝盖,不卑不吭地道,“公主吩咐过,若是卫国公府的来了,是无需等的。说起来,还是自家亲戚,同外人是不一样的。奴婢带您二位进去……”

高嬷嬷刚才见了那阵仗,此时听了这话,还有些受宠若惊,忙道,“那就劳烦这位嬷嬷带路了。”

说着,马车就走小路,从另一侧单独开的门进了。

永嘉公主下嫁时,不知因什么原因,并没有专门建造公主府,但明安公主的府邸,却是极为富丽堂皇,彩槛雕楹,碧瓦朱檐,朝里走了一段路,拐了两个弯,便到了设宴的园子。等进去后,带路婆子客气地回头,道,“今日来客甚多,园里也有丫鬟婆子伺候,来者是客,跟您们来的四位便先去茶水房喝茶歇歇脚吧。倘夫人们有什么吩咐,可叫丫鬟去叫来。”

客随主便,这是没什么好说的。江晚芙和裴氏都点头,高嬷嬷和绿竹等四人便去了茶水房。

进了屋,人已经来了不少了,屋子正中间,一婀娜妩媚的女子坐着,奇怪的是,她并非做妇人打扮,正微微侧过头,镶着红玛瑙的金步摇轻轻晃动着,听身旁妇人说话,那妇人不知说了什么,女子听了很高兴,笑得花枝乱颤。女子大概便是明安公主了,江晚芙在心里想着,她今日能出来,还是借了她的光了。

正想着,带路的嬷嬷带他们朝前走,明安公主抬头,看见面前立着的两个年轻妇人,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从裴氏身上越过,视线淡淡地落在江晚芙身上。她眯着眼看了一瞬,说实话,除了容貌的确生得惹眼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她很快露出盈盈笑意,亲切地道,“快坐。都是自家亲戚,不必行那些子虚礼。”

江晚芙与裴氏自然还是行了礼,才坐了下来。

明安公主坐直身子,不再理会刚才说话的妇人,那妇人有些尴尬,但也不敢说什么,不声不响退回座位了。明安公主轻笑着朝江晚芙开口,“既明表弟娶妻时,本宫尚未回京,回来也有段日子,倒是不巧,还是头次见你。说起来,你可随既明唤我一句表姐。”

江晚芙知道明安公主就是跟她客气一下,自然不会顺杆往上爬。

明安公主见她不喊,反倒是笑了,别有深意地道,“你们夫妻却是一模一样,他也不愿喊本宫表姐。”

明安公主并没有与她们说很久,今日的场面可称得上是客似云来,就一会儿功夫,就来了几人要拜见明安公主。

明安心中不耐,脸上却没有显露什么,公主的身份看上去体面,但她离京多年,在瓦剌那个破地方待了这些年,旧情早都散个精光,只能重新维系。她要给他们靠上来的机会。她嫌恶地垂下眼,重新露出笑,朝江晚芙招手,等她到自己身边,便从手腕上取下一只和田白玉镯,套到江晚芙的腕上,边道,“你与既明成亲,本宫未来得及送礼,今日补上吧。此物乃本宫心爱之物,便赠你了。”

江晚芙还以为她有话和自己说,猝不及防被套上个镯子,忙去摘,口中推辞道,“怎么好夺公主心爱之物……”

江晚芙是屈着膝盖,明安公主却是坐在的,挣扎之间,明安公主宽大的外衣衣袖朝后一滑,手腕露出一截,江晚芙隐约瞥见那手腕靠上的地方,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蜿蜒爬向小臂的方向,不等她细看,明安公主已经将手放下了,袖子也随之滑落,她柔声劝道,“无妨,并不是多贵重的东西。此物既明亦有,不过他的是一只流云百福玉佩,本就是一块玉做的,给你正合适。收下吧……”

说罢,也不许她再推辞。

刚好嬷嬷上来,请他们出去坐。江晚芙便也只好暂时收下那镯子,但又隐约觉得,明安公主对她是不是有些太热络了。她与大嫂一起进来,明安公主便只和大嫂寒暄了一句,送礼也没提她。

但转念想到,陆则从前与她说过,自小在宫里念书,与先太子师从一个老师,大约和明安公主感情深厚些。且明安公主说的那流云百福玉佩,她的确见过,陆则进宫的时候,多会佩戴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