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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轻轻侧过脸,打量走在她边上的江晚芙。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感觉她气色只能算一般,侧脸白皙得几近透明,没什么血色,叫人看了有一种很不忍的感觉。

昨天从公主府回来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在宴上的时候,二弟妹便心不在焉的,后来二弟也是脸色很难看,她猜想,两人肯定是因为什么事,起了争执。早上出门的时候,二弟还亲自来送二弟妹,或许是陆则理亏。男人心虚,就会做得很体贴,她父亲便是这样,要是拿什么东西回来送母亲,那肯定是外面又相中了什么女子了。

二弟妹也是可怜……二弟要是在外有什么人,她也只有忍着,否则娘家指望不上,又能如何呢?

江晚芙倒不知道裴氏心里想什么,看她盯着自己看,也朝她笑笑,看还有段路,一直不说话也不好,便顺口问了几句关于乳母的事。

裴氏一一答了,心里愈发生出些同情来。

这些事,本来都是娘家准备的,像她怀孕的时候,根本没操心过这些,都是母亲和两个嫂子准备的。相看调教好了送过来,她直接用便是了。

……

回到立雪堂,陆则还没有回来,江晚芙脸冻得发白,靠着炕桌翻新送来的话本,好久才缓过来。惠娘进屋来,怀里抱了一尊小叶紫檀的木雕,走近了,江晚芙才看出来,雕的是麒麟,她放下话本,好奇地问,“哪里送来的?”

惠娘把木雕摆在炕桌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祥云麒麟,在烛光下,颜色浸润得很漂亮。她答话,“是世子爷叫人送来的,说摆在屋里。麒麟送子,寓意很好,您看是不是摆在内室?”

江晚芙想了想,点头,让惠娘摆在内室了。

陆则没有回来用晚膳,他好像是很忙,派了个侍卫过来说了一声。江晚芙便一个人用了晚膳,坐在炕上继续看话本,梆子敲了好几声,惠娘进来催了她好几回,她才洗漱躺下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靠近,很温暖的感觉,睁开眼睛,果然是陆则回来了。

她打起精神,说话还带着鼻音,软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陆则把她抱进怀里,拉了拉被褥,“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有些事要安排,睡吧。下次不要等我了……”

江晚芙被男人抱在怀里,又暖和又觉得很舒服,迷迷糊糊要闭上眼,忽然想到自己还有话要跟陆则说的,一下子清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目光又很清明了。

陆则看她如此,侧过身,“怎么了?”

江晚芙就抓住他的手,认真地叮嘱道,“你要小心明安公主。”

陆则听到这里,并没有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其实她大概是被刘明安的身份吓到了,朝堂上的事情,区区一个公主根本无济于事,连话也插不上。母亲是先帝亲封的长公主,尚且不能插手政务,更何况刘明安。她最多也就像昨日那样,做些事来恶心他,离间或是告状,但这些在真正的权力面前,根本就是儿戏一样的。

江晚芙想了想,皱着眉说,“我应该没有看错……在公主府的时候,她把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说要送给我,推搡客套的时候,她的衣袖滑落,我看到她手腕上的疤。看着很吓人,很长的一道,像是被什么割出来的伤口,愈合之后留下的。”

女子都重容色,别说身份尊贵的公主,就是一般的官家娘子,身上都不会留这样的疤。肯定不可能是她自己划的,谁敢这样对待一个公主,江晚芙想来想去,只想到瓦剌。

如果她在瓦剌,经历了很可怕的事,那她一定会恨陆则,恨他的见死不救。

陆则沉默地听着,等阿芙说完了,才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和道,“嗯,我会派人去查的。”

其实公主尊贵,也只是在本朝尊贵。一旦真正送出去和亲了,便也谈不上什么尊贵不尊贵了。瓦剌一直野心勃勃,对大梁送去的公主,也谈不上有多尊重礼遇,在那里的待遇,自然比不上在宫中。这算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自古以来,和亲就是用女子换取和平,陆则厌恶刘明安是一回事,但他骨子里更厌恶这种方式。

不过,如果阿芙的确没有看错,那刘明安在瓦剌的经历,或许比他们想象的更艰难。那她大概真的对他恨之入骨,不仅仅只是想报复他,而是真的想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