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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安排下去了,收拾起行礼也是很快的。陆则从固安回来的第三日上,船与行囊便都准备好了,管事提前安排人将行礼及要带去苏州的各样礼品,运上了大船,船舶就泊在码头。

出门前,江晚芙与陆则去福安堂拜别祖母,陆老夫人在暖阁里见了他们,问阿芙,“且都收拾妥当了?”

江晚芙颔首称是,便被陆老夫人叫到跟前,老人家握着她的手,语气慈祥,“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你又还怀着孩子,更要小心。见了你父亲,代我与他问声好。”

说罢,便没有再叮嘱什么。江晚芙也一一应下。

陆老夫人松开她的手,点头道,“阿瑜那孩子今早还念叨你,你去跟她道个别吧……”说罢,陆老夫人身侧的嬷嬷便上前带路,江晚芙便跟着去见陆书瑜了。

她一走,陆老夫人便示意嬷嬷屏退下人,跟陆则说起话来,“……你放心去便是,你二婶、三婶,我俱安排妥当了,你们先走,过几日,便催促她们动身。至于裴氏,你大哥倒是来与我说过,我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起来,陆老夫人知道陆则已经告诉了陆致,觉得惊讶之余,更多的却是欣慰。她也知道,兄弟俩因为当初娶妻一事,始终不算亲密。但在家族存亡的时候,兄弟二人能抛开一切,便是好的。

“至于阿瑜,她如今正是待嫁的时候,几个月不出门都不会有人生疑,过几日,我寻个由头,送她去别庄便是。”

陆老夫人缓声说完自己的安排。陆则仔细听着,听到最后,皱了眉,抬起眼问道,“那您呢?”

陆老夫人笑着摇头道,“同你父亲一样急性子。你放心便是,总要等把府里的事情安顿妥当了,我才好动身。我与阿瑜去一处便是,她年纪尚小,我也不大放心她。”

陆则点头,“我留一半护卫与您,听您差遣。”

陆老夫人笑着推辞,理由也很充分,“你父亲已经派了护卫来,福安堂原本也有不少,你四叔还有旧部跟着阿瑜,加起来也不少了,你若再留人,我那别庄怕是住都住不下了。又不是打仗,人贵精不贵多。你留人,我不好推辞,那你二叔三叔再送人来,我也推辞不得……我带着这么些人,跑去个小别庄,岂不成了靶子了?”说着,摇摇头,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许留人。”

陆老夫人坚持,陆则想到父亲派来的护卫和四叔的旧部,便没有再坚持了。陆老夫人没有久留他,看了眼窗外天色,叫了嬷嬷进来,“过去看看,二少夫人同二娘子话说完没有?若是没有,便催一催,免得误了出门的时辰。”

嬷嬷应声出去,过了会儿,江晚芙便回来了。夫妻二人起身,走到堂屋中间,正式跟陆老夫人拜别。

陆老夫人送他们到月门外,才示意二人快些走,二人背影渐渐远去,陆老夫人被嬷嬷扶着往回走,回到屋里,她顿了顿,轻声道,“去请二夫人和三夫人过来。”

嬷嬷应下,出去安排。

陆老夫人听到关门的声音,闭了闭眼。寂静的屋内,隐约听到屋外呼呼的北方。

宣帝一旦想整治陆家,那首当其冲的便一定是大房的女眷。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陆家这棵大树的根,就是镇守北境的陆家军和陆勤父子。因此,她最不放心的,也是儿媳永嘉公主和孙媳江晚芙,如今一个被她以代她为儿子祈福的理由,送到固安去了,重重护卫,一个则远赴苏州,皇室便是想动,也鞭长莫及。剩下的也俱送出府了,能保一个算一个。

但其实,陆老夫人心里很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她尚不知父子二人是如何商议的,但赢了,卫国公府得以保全,输了,阖府上下,谁也保不住。

……

大船起航,已经开出几日。起初河面略有薄冰,且风也肆虐,好在与船行方向一致,反倒令船首破冰更快,但船舱免不了摇摇晃晃的,不少丫鬟婆子一辈子也没坐过船,很是不适应,吐的吐,晕的晕,好在船上大夫和药材都有。

江晚芙倒还好,惠娘本来很担心她,结果她并没什么反应,该吃吃该喝喝,跟没事人一样,把惠娘看得直感慨,连连道,“看来小主子是个孝顺的,还在肚里,就只要疼娘,半点不折腾您。”

不止惠娘,其他几人也最担心她。陆则自不必说,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她的身体,每日吴别山和石仲甫来跟她请脉的时候,他就是再忙,也要过来听着。还有江容庭,知道姐夫忙,便每日都过来陪长姐打发时间。有时下棋,有时叫了婆子来玩马吊牌,有时则给姚晗当临时夫子,教他诵读四书五经。

这般打发时间,日子便也过得很快了,越往南走,便渐渐暖和起来了,江晚芙也不整日闷在船舱里了,每天都会去甲板透透气。

正是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金光粼粼,如金粉洒在河面之上,白浪拍打着护板,河风吹得帆桅鼓起,风中裹挟着湿气,吹得江晚芙的衣袖猎猎作响,她裹紧了披风,看远处河面倒映着的云霞。

陆则回船舱,没看见她,问了丫鬟,就到甲板上来寻了,惠娘听见陆则的脚步声,忙回过头行礼,江晚芙也回头看他,眉眼带着笑意,“夫君,你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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