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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阿梨取了十两出来,叫云润取荷包来,装好了,放在妆箧的抽屉里。

弄好这些事,阿梨又吩咐香婉,“你去膳房传个话,让熬个当归生姜羊肉汤。等会儿我给世子爷送去。”

香婉闻言,欢天喜地下去了。

阿梨笑看香婉下去,摇摇头。侯夫人方才都说了那话了,她再不上点心,只怕侯夫人那边要不高兴了。

阿梨用了晚膳,等云润瞧见李玄那屋要膳了,才端着汤去了隔壁。

她特意耽搁了会儿,到的时候,李玄用了一半。他没叫人伺候,素尘只不远不近站着。

阿梨端着汤进去,她今日总算把那件压箱底的雪青绣莲纹蜀锦裙翻出来了,上身是雪色百合纹的对襟夹袄,配了条浅青色的褙子,袖口毛茸茸一圈,衬得手指白白细细的。

李玄见了她,似是有几分讶然,旋即拂手让素尘出去,看向阿梨,“坐。用过膳了?”

阿梨温温顺顺应是,没坐下,挽袖子给李玄舀了碗汤,膳房料加的足,阿梨直接捞了小半碗的羊肉,再舀了勺汤,素手那么捧着递过去,柔柔道,“世子用一碗吧。”

李玄最讨厌汤汤水水的,下意识皱了皱眉,等瞧见汤碗里汤都遮不住的羊肉,顿时又有点想笑。

“你这是让我喝汤,还是吃肉呢?”

李玄大概今日心情不错,难得开口说了句玩笑话。

阿梨抿唇笑着,轻声地道,“要喝汤,也要吃肉,世子这回回来,瘦了好些,该补一补了。”

李玄闻言,清冷的面上竟露了个笑,“倒也就你能瞧出我瘦了还是胖了。”

他这话说的寻常,阿梨却是脸上霎时浮起了红晕,如玉的耳垂都一点点红了。什么叫就她瞧得出,明明是侯夫人说的。

李玄平日里正经端方的一个人,为什么在她面前,总说些做些叫人羞臊的话和事?

李玄倒没觉得自己多过分,榻上什么事没做过,不过几句实话而已,也值得她臊成这样?但他也没继续说,接过汤碗,皱着眉,犹如咽什么苦药一样,一口一口往下咽。

等吃完了,便将汤碗放下了,李玄继续用膳,阿梨在一旁坐着,时不时给他夹菜。

一顿晚膳用下来,阿梨觉着自己今日的差事办得不错,她夹的菜,李玄都吃了。

觉得无事的阿梨想走了,叫云润把一小罐桂花蜜送进来,转头对李玄道,“这蜜能解酒养胃,世子爷别嫌腻,每日冲一盏,对身体好。我让素尘收好,世子记得喝。”

李玄倒没说不要,只是道,“就放这,不必给素尘。”

阿梨乐得不用和素尘打交道,欣然点头,“好,都听世子的。”

说完了,便起身,打算回去。

李玄喊住阿梨,从袖里掏出个药瓶来,一圈莲纹的瓷瓶,他递给阿梨,道,“你那清火的药别用了,用这个。”

阿梨接过去,温温顺顺笑着,道,“谢世子赏。”

李玄又道,“今早搁在你那的簪子,是给你的。”

他说话一向言简意赅,阿梨也习惯如此,明白李玄这是想看她戴了,打定主意明日便戴,面上只温温和和谢过李玄。

二人再无其他的话,阿梨顺势出了门,回了自己的屋子,进屋便揉着发酸的腰和脖子,深吸几口气。

香婉立刻上前替她解头发和领子,轻手轻脚的。云润则出去叫热水了。

香婉边解头发,边替自家主子累,她还以为主子去给世子送汤,是去邀宠,顺便给心思不纯的素尘个下马威,没曾想,自家主子收拾一番,还真是去给世子送汤的。

没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香婉忍不住问,“主子怎么不请世子过来啊?”

世子久旷,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昨日定然没有纾解够的,主子又不主动,真叫素尘那小蹄子爬了世子爷的床,可叫整个院的人看了笑话了。

香婉心里这么想,可嘴上什么也没说,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虽然明白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可说出口就不好了。

阿梨闻言,并不接话,只道,“脖子酸,替我捏一捏。对了,明日用那个梨花簪,衣裳也衬着那簪配。”

香婉心思通透,明白自家主子这是不愿意说,便不再问,只乖顺应话。

见香婉不作声了,阿梨才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菱花镜将她的脸照得纤毫毕露,镜中人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眼尾微微挑起,不施粉黛就能勾人心魄般。她平日里会下意识睁大眼,黑白分明,眼神再温顺点,打扮再素点,便能遮住那勾人,像个正经人家的姑娘。

生这样一张脸,究竟是福,还是祸,有时候她自己也说不清。

说是福,以色侍人,也不算得什么福,她宁肯生得普通些,嫁个普普通通的男子,不去肖想这些荣华富贵。

说是祸,但当初若是没这张脸,为了凑够钱还债,也许她当时便被卖进了勾栏窑子,过得比现在还不堪。

只是,说到底,以色侍人,终究不是一条正道,可偏偏她在这条道上,回不了头,又改不了道,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