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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去脱手腕的玉镯,那玉镯油绿,水头格外好。

阿梨忙要替女儿推辞,道,“她还小,这样好的镯子给她,也是糟蹋了东西,您自己留着吧。”

她这样说,下首坐着的个妇人便笑了,然后就道,“老太太那镯子可是个宝贝,素日里都不舍得给我们瞧的,今日见了沅姐儿和岁岁,便立即要送出去了,可见您最疼沅姐儿了。”

苏老太太一听,搂住阿梨的肩,朝怀里抱,道,“谁叫我们沅姐儿和岁岁招人疼呢。”

几人说笑起来,气氛十分融洽,说了几句话后,老太太才开始给阿梨介绍。

阿梨也忙站起来,同几位婶婶见礼。

一通见礼下来,阿梨倒是把苏家的女眷认得差不离了。

苏家家大业大,嫡出的兄弟是不分家的,都住在一处,今日知道她要回来,就都在老太太这里等着了。

生得略微丰腴、笑面极好的那个,是二婶孙氏。

三婶随三叔在外,今日却是没回来的,但三房两个留在家里的堂姐妹们,却是一个不落都到了,更是特意去门口迎阿梨。

而方才说话的那个,便是四婶河阳郡主,身形窈窕,穿一身柿子红的衣裳,底下是鹅黄的褶裙,穿得比妯娌鲜嫩些,但举止不失端庄。

阿梨见过几位婶婶后,便被塞了一堆的见面礼,连同她怀里的岁岁,也没落下。

阿梨这厢刚见过几个长辈,苏父便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阿梨便觉得自己坐着不大好,要站起来,却被祖母拉着胳膊坐下了,还亲热同她道,“咱们不理你爹。”

说着,还真就不许婆子搬凳子上来,更不许倒茶,堂堂阁老就那么被晾在那里了。

阿梨到底心疼爹爹,看不过眼,小声替自家爹爹说好话,“祖母,昨夜赶路,爹爹一夜都没合眼,肯定是累极了。爹爹哪里惹您不高兴了,我替他给祖母赔个罪。”

她自以为说的小声,几个婶婶却是全都瞧见她拉着婆母说话了,俱眼里带了笑意,彼此看了眼。

倒是个大气的性子,他们苏家的女孩儿,便是养在外头,也没沾染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

苏老太太自然也是疼儿子的,只是恼他瞒了自己这么久,她还是前几日收到信,才知道沅姐儿找回来的消息,父子俩嘴可真够紧的,还哄她说是去替陛下办事的。

苏老太太瞥了眼长子,见长子站在那里,朝自己笑着告罪,“母亲,儿子知错了。”

她便也朝婆子使了个眼色,松口道,“罢了,沅姐儿都替你这个爹爹求情了,我这个当祖母的,总要给沅姐儿个面子。下回再瞒着我,等着挨家法罢!”

苏隐甫无奈一笑,颔首道,“是,儿子知道了。”

这才在圈椅上坐了下来。

苏老太太便开始说开宗祠认亲的事,又说要设宴,婶婶们也兴致极高,宴上请什么戏班子、请哪家酒楼的大厨,一样样大事小事说着。

阿梨倒认认真真坐着听。苏薇却是个坐不住的,忍不住露出个百无聊赖的神情。

苏老太太一眼瞧见孙女这样子,倒没说她,只是轻轻拍拍阿梨的胳膊,疼爱地道,“跟你姐姐妹妹们去缠绢花玩吧。”

七妹妹一听能走,眼睛都亮了。

阿梨却怕给长辈们留下不好的印象,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走。祖母却只是疼爱拍拍她的手,柔声道,“去吧,岁岁有祖母看着呢,你们女孩儿去玩儿便是,坐着也是无聊。”

阿梨这才起身,将岁岁交给祖母,自己随姐妹们去了隔壁。

隔壁的屋子小了许多,有一架檀木的屏风,上面绘的却不是寻常的花鸟鱼虫,而是猫儿扑蝶,胖乎乎的小猫儿,在雪地里扑蝶,雪地里一串杂乱的猫爪印子,颇有童趣。

阿梨一进去,便被七妹妹拉着到了里面,那里摆着一张炕榻,几人脱了鞋,在那榻上盘膝坐下。

炕榻上摆了几个木箱子,里面摆着绢布和一堆堆绢花,另有针线和剪子。

苏曦见六妹妹朝那里看,便递了一截绢布过去,边解释道,“家里姐姐妹妹多,便常来做绢花解闷,做了的绢花也用不上,等积满了一箱,便叫婆子搬出去卖了,赚来的银钱,便以姐妹们的名义,添到过年布施的银子里。”

阿梨闻言才明白了。

苏家果然同别的官邸人家不同,没有半点骄奢淫逸,从上至下,都是简朴节俭的做派。

难怪方才见过的婶婶们,妯娌亲近,堂姐妹们性情各异,却都是好相处的,苏家家风便是如此,又怎会养出不好的人。

阿梨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原来她有这么好的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