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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急不缓进门,朝太后拱手,含笑道,“儿臣贺母后生辰。”

还没开宴,皇帝便匆匆赶来,可见是很给太后面子,太后面上的笑浓了几分,招手道,“快过来坐,皇帝自己瞧瞧,你一来,全都跪下了,都快起身吧。”

皇帝今日倒是好性子,对着满屋的女眷,他倒也的确和颜悦色了些,顺着太后的话,道,“都平身吧。”

众人俱起身了,阿梨也从角落里朝外走了几步,打算借这个机会,回祖母身边去。还没转身,便又被太后给叫住了。

阿梨脚下顿时停住,恭敬上前,又给皇帝陛下磕了个头。

皇帝垂眼,待看清阿梨的脸时,眼里笑意浅了几分,面上倒不露端倪,只道,“这是谁家女儿,看着如大公主一般大。”

太后瞧了皇帝一眼,道,“苏阁老家的。哪里便与昭容一般大了,可比昭容大了三四岁。”

皇帝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仿佛是想了想,才道,“苏卿家的?是贵妃侄女吧?”

皇帝说罢,被点到名字的谢贵妃起身回话,道,“回陛下,的确是臣妾的侄女。”

皇帝点头,从手上褪下一扳指,随口道,“既是贵妃侄女,那朕也算她的姑父了。姑父见侄女,见面礼总不能少。”

侍从忙接过那玉扳指,捧到阿梨面前。

阿梨恭恭敬敬双手接过,又谢过帝恩。

此时,宫妃们眉眼都露笑了,彼此看了眼,都不再盯着这边。

谢太后倒并不泄气,打趣皇帝,“你是天下之主,便拿个玉扳指糊弄人,这孩子乖巧温柔,性情贤淑,才不与你闹的。”

皇帝一笑,却是道,“母后说得也有道理,是朕小气了,来人,把朕新的那方宋砚取来。”

太后这才笑了,道,“皇帝倒是舍得。”

阿梨听着这天底下最尊贵的母子俩说话,头却一直低着,好在母子俩也没有一直不让走,很快太后身边的嬷嬷,便请阿梨起来,引阿梨回了座位。

阿梨一坐下,祖母便拉过她的手,一摸是冷的,原想问的话,倒是咽了回去,只怕了拍孙女的手,安抚道,“别怕,祖母在呢。”

阿梨点点头,觉得进宫太累了,若是可以,下一回再也别进宫了。

都说深宫似海,可不是么,便是至亲至爱,说起话来都是小心翼翼的,谢贵妃等宫妃对着陛下,倒不似对着自家丈夫,更像是伺候主子。

当然,对皇帝而已,除了太后外,其余人也的确全是奴才。

很快开宴,阿梨动了几筷子,便没什么胃口,好在倒也无人把心思放在吃的上面,宴上一直热闹着。

皇帝重孝,太后千秋,宫妃们自是要绞尽脑汁,讨太后欢心,毕竟,陛下未曾立后,如今宫中也久不进新人了,众人恩宠都寡淡,但若是得了太后青眼,登上后位,也不无可能。

宫妃们一个比一个起劲,捧出的东西,也一样比一样贵重,要么价值连城,要么举世罕见,倒令阿梨大开眼界。

太后显然很是高兴,频频举杯,太后举杯,众人自然要跟着喝,一连三四杯下来,阿梨都觉得眼前有些花了。

苏老夫人看了眼面色红得不像话的阿梨,忙去摸她的脸,一摸便是滚烫的,再看阿梨连眼神都迷茫了,着急道,“你这孩子怎的这样老实,沾沾唇便好了,不必一口气喝完的,也怪我,该早些同你说的。”

阿梨迟缓眨了眨眼睛,听到祖母说的这番话,张张嘴,想说,她是只沾了沾唇呀,满打满算都没有半杯下肚,按说不该就这么醉了啊。

可话还没说出口,眼皮子却重得不像话,撑着身子的胳膊软了下去,整个人趴在了桌案上。

见孙女直接醉得睡着了,苏老夫人心里急了,虽说没人会揪着个小娘子的错处,但宴上醉酒,怎么都还是不好的。

一旁伺候酒水的宫女蹲下/身,体贴道,“娘子醉了,奴婢扶她去歇一歇。殿里安排了房间,是特地为诸位夫人娘子准备的。”

这倒也不奇怪,陛下时常设宴,宴上醉得走不了路的大臣,不在少数,都是在前殿寻个地方安置的。太后千秋宴,有此安排,倒也正常。

苏老夫人没丁点怀疑,递过去个荷包,道,“那劳烦你了。”

宫女接了荷包,招来另个宫女,二人一起轻手轻脚,扶起“烂醉”的阿梨,朝长乐殿特意备下的房间去了。

苏老夫人看了眼被宫女扶走的孙女,心道,沅姐儿这酒量未免太浅了些。

见此处少了一人,便有宫女上前,将阿梨用过的酒盏和酒壶收了起来,带出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