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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胥点头,“好,我信你。”

二人进入房间,陆铮开口,“今日我来,是想同岳父商议一事。我欲携妻儿归徐州。”

战胥微微愣了一笑,面上露出一点苦笑,“知知想走?”

问完了,他也不等着陆铮的回答,直接道,“行,走吧。知知已经嫁给了你,你们有自己的家,我能给知知的,你也都能给。我强留也无用。”

陆铮微微拧眉,解释道,“岳父不必如此,知知并非怪您。人子自有人子要尽的本分,知知明白您的难处,她并未怪您。”

战胥摆手,“我不是说气话,是回徐州的好。知知不喜欢留在幽州,不喜欢这里的人,大不了我日后去看她便是,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干嘛逼着自己女儿,留在她不喜欢的地方。”

“倒是你,你既从我这里带走了她,那日后便要护着她,她若伤了,难过了,我必不会放过你。天涯海角,我也会带她走。我死了,也还有知知她哥哥,知知不是没人护着的。”战胥盯着陆铮的眼,面上流露出一丝厉色,战场上那个挥斥方遒的战侯,仿佛一下子出现在陆铮面前了。

陆铮心中没有任何畏惧,“我自不会给您这个机会。”

战胥倒不生气他的语气,摆手道,“行了,我答应了,挑个日子,你们便走吧。”

陆铮认真和战胥确认,“您会去送我们的吧?您不去,知知会难过的。”

战胥失笑,“我当然会去,行了,回去陪知知吧。”

陆铮见岳父应下,也不想心怀芥蒂的样子,微微点头,告辞转身。

走到一半,忽的听到后边传来一句,“陆铮——”

“你比我幸运。”

“也比我坚定……”

陆铮脚步微顿,转过身,却只见到战胥的背影,他面朝窗,背对着他,单调简陋的书房里,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索孤寂。

陆铮忽的感觉到战胥身上那种长达十几年的寂寞,苦涩的、晦暗的,却又是他唯一能铭记亡妻的方式。

“继续幸运下去,任何时候,把你爱的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保护她,尊重她。没有什么比有一个活着的爱人更幸福。”

陆铮微微一震,正色点头。“我会的。”

……

陆铮回来,他一进门,知知便听到动静,焦急出来迎他。

陆铮原本心情有些沉重,看到急匆匆来迎自己的妻子后,听从自己的本心,伸出手,将人紧紧搂进怀里,嗅着她头发上令人安心的淡淡香气,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知知不挣扎,乖乖让男人抱着,好不容易等陆铮稍稍松开了些,才仰起脸,问了自己最关系的问题,“夫君,爹爹没有不开心吧?要是爹爹不开心的话,那我们再住些日子吧。”

陆铮拥着妻子,将方才岳父的回应,一一复述给妻子听,最后,额头抵着妻子的额头,轻声道,“没有,岳父没有不开心,不要担心。”

知知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面上担忧之色散去,小声地说,“方才你那副神色,我还以为爹爹冲你发脾气了。你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

“陪岳父练了一下拳脚而已,没起争执。放心。”陆铮温和的道,看不出半点平时的冷冽狠厉,全然就是个疼媳妇的夫君,他缓声道,“过几日,我们便回徐州去。你想不想去郧阳,珠珠和廷哥儿他们还没去过呢。等廷哥儿再大一些,我带你和孩子们回郧阳去看看,好不好?”

在陆铮心里,无论他的地盘有多大,郧阳就犹如他心中的一片净土,任何繁华的郡县都无法与之比拟,在那里,有他和知知好多记忆。

他们在那里相遇,相知,乃至相爱。

任何时候,只要提及在郧阳的那段日子,陆铮心里都会一下子柔软,甚至一下子想到,刚嫁给他时,还稍显青涩的知知。

一想起,他心里便满是柔情,无处宣泄。

知知虽然不明白,夫君怎么忽然提起了郧阳,但她也很怀念那里,乖乖点头,应道,“好啊。好久没有回去了……”

陆铮得了知知的这句好,又抱住知知,仿佛从她身上攫取什么安心一样。

方才战胥的话,令他感到无比的后怕。

如果当时他从交州回来,得到的是知知出了意外的消息,如果当时肖氏真的得逞了,他会怎么样?余下的半生,他要怎么一个人度过?

陆铮不敢想。

没有了知知,他大概会像一株无根浮萍,或是失去缰绳的马,此后半生,都活着无穷无尽的孤寂和悔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