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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评判。这几天不好受吧,走向死亡的感觉如何?”她的手扯住其中一张书页,那张书页动了动,没能挣脱开。

人皮书没有回答,齐不言也不在意,她继续嘲讽道:“我差点忘了,你早就已经死了。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如果不是我放走你,你哪有这么多年的逍遥日子可过。”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三十年前我就可以让你消失,但是我放过了你,现在轮到你报答我了。”齐不言的声音放低,“我想要的不多,你去死,把邪具让给我就好。”

“你做梦!”人皮书尖利地喊,“邪具是我的!”

“呵呵。”齐不言冷笑,丝毫不为之所动,她抬头看向拎着一个水桶站在不远处的齐未名,朝他招了招手。

齐未名走到她身边,将盛满绿色液体的水桶放到座椅旁边,然后在人皮书的尖叫声中,齐不言将它浸入其中。

她重复这样的动作十几次,人皮书上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低如蚊蚋。

齐不言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将全部浸湿的人皮书放到齐未名准备好的木托盘里,放到阳光下晒干。摊开的书页里,那些黑色的墨水痕迹已经淡到几乎看不清了。

这个步骤,在人皮书取回来之后,每隔七个小时来一次,为的就是用来除掉占据了邪具的意识,却又能完整地将邪具保存下来。

为此,她可是足足准备了三十年。

她之前对人皮书说的话并不是谎话,人皮书当年能够从齐家逃走,确实是她故意放任的结果。

齐家的变故之后,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窥到一丝生机,她的机会在几十年之后。于是人皮书这种危险的东西,干脆就被她放了出去,需要的时候再找回来就是。

她当然也可以在那时候就湮灭人皮书的意识,但是时间跨度太久,她不敢肯定没有了意识留存,邪具的力量会不会流失,所以干脆现用现处理,这样刚刚好。

齐未名恭敬地站在一旁,对她说:“明天人皮书上的意识就会彻底消失。”

“嗯。”齐不言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插手,“布阵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齐未名低下头,仍然有些迟疑地说,“明昭似乎以为您打算在这里布阵。”

“就让他这么以为吧。”

就算是亲侄子,齐不言也不会百分百信任,比起齐明昭,她反而更信任齐未名。

就比如,齐未名知道柳木木是神照,但是她不会允许齐明昭也知道这件事。

下午四点多,燕夫人从家里的车上下来,提着一个保温饭盒朝医院走去。

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卓家悦迎面走来。

在齐家没有试图对燕修动手之前,两家明面上的关系还过得去,燕夫人曾经去过几次齐家的宴会,两人勉强算是熟悉。

“燕夫人,好久不见。”卓家悦停下脚步,朝燕夫人微微颔首。

对方先打了招呼,出于礼貌,燕夫人也停了下来:“好久不见,齐夫人是来看病的?”

“来找刘院长咨询祛灾仪式。”

燕夫人感觉有些奇怪,她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怎么这位齐夫人回答得这么认真?

不过她并没有和对方深谈的打算,正打算随便找个借口离开,却突然又听到卓家悦开口了:“燕夫人是来探望小燕先生的吧?”

听她提及儿子,燕夫人神色有些冷淡,微微点头。

卓家悦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疏离,笑了笑:“您大概还不知道,小燕先生的女朋友,是我女儿。”

燕夫人眉头微蹙,只听卓家悦继续说:“不过那孩子刚出生不久,我们就分开了,我也是前些天才再次遇到她。”

“齐夫人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对于儿子的女朋友,燕夫人还没来得及关注,想必卓家悦不会为了恶心她故意说谎。

“没什么,只是觉得同为父母,有些事应该提前告诉燕夫人一声,我那个女儿命格大凶,克亲克友,连我这个只见了几面的亲生母亲都被影响到了,听说她和小燕先生在一起有段时间了……”

卓家悦话未尽,该说的却都已经说完了。

“多谢齐夫人提醒,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燕夫人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起伏,语气依旧平静,离开的脚步却显得有些急促。

“慢走。”卓家悦站在原地目送燕夫人离开,嘴角勾了勾。

燕夫人到了病房外,先看了眼病房里依旧没醒过来的儿子,才走进一旁的休息室。

她将手里的饭盒放到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燕百闻眼皮不由一跳:“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燕夫人坐到燕百闻对面,冷声问:“燕修的那个女朋友,你知道多少?”

燕百闻沉默了片刻,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试探着问:“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刚才在楼下,恰好遇到了齐夫人,如果她不说,我还不知道那女孩是她女儿。”

燕百闻没有搭话,显然,儿子的女朋友是卓家悦的女儿这件事并不会让妻子这么生气。

“她还告诉我,那个女孩命格大凶,克亲克友。”

燕百闻皱了下眉:“她跟你说这个有什么目的?”

“我不管她有什么目的,这件事是不是真的?”燕夫人绷着脸问。

燕百闻点了点头:“是真的。”

燕夫人猛地起身,指着燕百闻气的浑身发抖:“燕百闻,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我说燕修最近为什么总是遇到意外,这么大的事你还敢瞒着我,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燕百闻握住妻子的手,赶忙站起身解释:“这件事我也是刚查到,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那个女孩呢,你联系上了吗?”燕夫人瞪了他好一会儿,眼神才稍微软化了点。

燕百闻不会跟她说谎。

“现在已经下飞机了,我本来打算先和她聊聊再告诉你。”

“你不用去了,和她约个地方,我亲自去见她。”

见妻子这气势汹汹的样子,燕百闻也不好拒绝,他捏了捏妻子的手提醒道:“关于那女孩的命格,燕修必然是知情的,他之前瞒着你不想让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

燕夫人深吸了口气,表情终于不那么紧绷:“你放心,我不会为难那姑娘。”

她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性格,她心里清楚。

虽然难免心里会迁怒,但她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孩子。

燕夫人让燕百闻将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一家咖啡店,在给柳木木订的酒店附近。

咖啡店里人不多,她推门走进去,只扫了一眼,就确认了柳木木的位置。

比起照片,真人看起来更漂亮,年龄也更小一点。

如果燕修没有出意外,她见到柳木木的时候,或许还会调侃儿子几句。在原地站了几秒钟,她才走过去。

走近之后燕夫人才看到,柳木木正将手里的古币一枚一枚摆在桌上,这是在摆卦,也是一种算命的方式。

“在算什么?”她拉开椅子,坐到了柳木木对面。

柳木木抬头,看了眼燕夫人又垂下眼:“算姻缘。”

“卦象好吗?”

“挺好的。”她的手指戳了戳桌上的古币,依旧是吉卦。

顿了顿,柳木木才说:“我算命不太准,大概算错了。”

她话里的意思让燕夫人有些意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吗?”

“猜到了。”柳木木放下手,坐直身体,看向对面的燕夫人,“您希望我离开燕修,对吗?”

即便是燕修状况很差,他们也没必要提前见她,除非他们的目的与燕修的身体状况无关。

燕修屡次遇到意外,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他的父母又怎么会不怀疑。

而她的命格,也从来都没有刻意隐瞒过,并不难查。之前他们不知道,现在应该是知道了才会找上她。

这个回答有些出人意料,燕夫人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柳木木并不需要她说什么,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和燕修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有过约定,如果哪天我的命格影响到了他,我们就分手。”

她垂下眼,声音渐低:“对不起,我发现的有些迟。”

看着眼前和她道歉的女孩,燕夫人忽然有些遗憾,但凡她不是这种命格……

来的时候准备了一堆话,似乎一句都不用说了。

短暂的沉默后,燕夫人才说:“燕修在医院里,人还没有醒过来,你要去见见他吗?”

柳木木抬起头朝她笑笑:“明天早上吧,我明天早上去医院看他,然后就回家了。”

“好,我明天派人接你去医院。”

燕夫人离开很久之后,柳木木依旧坐在那里,她将桌子上的古币一枚一枚的收好,心想,她在摇卦方面大概是真的没有天赋。

或许从见到燕修之前,她摇的那一卦就是错的。

现在就好像是错误被纠正了,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回归原本的轨道。

有点难过又有点委屈,但是最终柳木木只是揉了揉眼睛,没让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