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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修没有再多解释,他打开衣柜,从里面拿了套衣服,然后走向浴室。

见燕修似乎打算换衣服出门,燕灵有些迟疑:“哥,你现在离开医院没问题吗?不然我去帮你找吧。”

“不用。”

没多久燕修换好衣服走了出来,黑色的修身西装,衬着他略显阴郁的表情,压迫感十足。

他手上还拿着腕表,一边扣表链一边往外走。

燕灵赶忙跟了上去:“你要去哪儿找人,我跟你一起去行吗?”

燕修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医院楼下,一辆商务车已经等在那里,两人上车后,燕灵发现除了司机之外,副驾驶位置上还有一个年轻男人。

见燕灵不停打量自己,那人转头朝燕灵笑了笑:“燕小姐你好,我是严恪,一直替燕先生打理京市这边的琐事。”

“你好。”燕灵朝他点点头,这人应该就是她堂哥的心腹之一了,毕竟将来要继承燕家,堂哥身边的人必然很早之前就着手培养了。

只不过平时燕修和她一样朝九晚五,身边从来不带人,燕灵一时间还不太适应。

与燕灵打过招呼后,严恪才对燕修道:“按照您的吩咐,我们的人已经盯住了齐家,大部分人的行踪都在掌控中,只有齐不言,始终没有露面。”

“齐不言……”燕修微微眯起眼,受人皮书控制的时候,他并非全无意识,那上面记录的东西,但凡他看过的,都被记在了脑子里。

人皮书里那位三百年前的神照野心勃勃想要重活一世,同为神照的齐不言在看过人皮书后,会不动心吗?

他甚至怀疑,早在三十年前,齐家得到人皮书之后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是合适的寄体,人皮书的两次失败足够给齐不言提醒了,他之前对寄体有所猜测,齐不言不会想不到这点,一个拥有神照能力的寄体,才是最值得尝试的。

而身为神照,却又年轻的柳木木无疑会成为她的最优选。

这就能够解释,之前齐家对柳木木突如其来的热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换魂阵法需要在子时开启,也就是凌晨十二点,如果齐不言还没下手,那么至少在今天之前,柳木木都还是安全的。

“燕先生?”见燕修一直不说话,严恪叫了他一声。

燕修回过神,手指抵在眉心处轻轻揉了揉:“继续找,再派几个人去黑市。”

“是。”随后严恪又问,“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先去卦师协会的孙会长家拜访。”

严恪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和司机说了个地址,司机立即发动车子。

孙不绝很意外,竟然会在家门外见到燕修。

燕家的继承人出事的消息,在京市并不是个秘密,很多人都在暗中观望,想必他醒来的消息应该还没传出去。

短暂的惊讶后,孙不绝将人让进了屋子里。

等人坐下,孙不绝倒了杯茶推给他,开口问:“找我有什么事?”

燕修:“晚辈冒昧,想请孙会长帮个忙。”

孙不绝挑眉,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什么忙?”

“晚辈想请您算一算,木木的下落。”

孙不绝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木木在京市失踪了。”

涉及到柳木木,孙不绝表情显得有些严肃,他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燕修:“失踪多久,你家里也找不到她?”

“前天失踪,我家里至今还没有查到消息,不过我大概能猜到是谁做的。”

孙不绝皱起眉,竟然失踪了两天才开始找人,这让他有些不满,但还是追问道:“是谁?”

“齐家的齐不言。”

“她……你确定?”

“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孙不绝并没有追问他这么判断的理由,只是点点头:“如果木木在她手里,想要推算出下落来可就有些难了,我先试试,你手上有木木常用的东西吗?”

燕修拿出了五帝钱,孙不绝接过五帝钱看了看,五枚古币品相极好,市场上很难遇到,即便对他而言,也算得上好东西。

“她平时用这个摇卦?”

“嗯。”

孙不绝看他一眼:“你送的?”

燕修并不意外他能猜到,这位孙会长如果不够精明,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

“是。”

孙不绝拿着五帝钱来到阳台,那里除了错落摆放的花草,还有一个很大的红木桌,桌子上除了书之外,放了许多卜卦用的道具,龟壳就摆了两个。

他把五帝钱放到桌子上,然后转身去旁边木架上放着的铜盆里净手 ,擦手的时候随口问:“听说你受了伤,什么时候恢复的?”

“今早。”

“哦。”将手巾挂回架子上,孙不绝语气了然,“你家里不同意你和木木在一起。”

短短几句话,他已经差不多能够猜到事情原委了。

燕修还昏迷的时候,柳木木来了京市,本该在柳木木手里的五帝钱,现在回到他的手中,显然是燕家的人做了什么。

见燕修不说话,孙不绝又道:“这也不奇怪,木木的命数太坏,没有几个人敢招惹,你这次出事,想必也和她多少有些关系吧。”

“只是一次意外。”燕修沉声回答。

孙不绝摇头,似劝诫又似警告:“年轻人还是不要一时冲动,免得将来后悔,命数不可不信。”

“晚辈不会后悔。”

“你就不怕连累到你的家人?”孙不绝从五枚铜钱中挑出三枚,又拿起一旁摆着的龟壳,将铜钱一个一个塞了进去。

“不连累他们的办法有很多。”

孙不绝意外地看向燕修,办法当然有很多,但是归根结底,都必须要斩断他和燕家的关系才能不连累到血缘亲人。

“你和木木认识应该不算太久,这个决定还是有些冲动了。”燕家的继承人,轻描淡写地说出要脱离燕家的话,谁能信。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说什么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在玄学界,燕家继承人的位置,也差不多了。

“您不信?”

孙不绝扯了下嘴角,他要是信了这些年就白活了。

“您既然信命数,为什么不信我和她命中注定会在一起呢?”

“命中注定?谁给你们算的?”孙不绝被他逗乐了,他双手拇指与中指压着龟壳,开始摇卦。

燕修垂眼,唇角微微上挑:“木木算的。”

卦摇六响,然后三枚铜钱被依次摆出,而孙不绝还在惊讶于刚才听到的话。

好一会儿,才颇有点一言难尽地说:“她敢算你就敢信?”

“木木很有天赋。”

“呵呵。”

孙不绝干笑,柳木木那摇卦水平,亏得燕修能脸不红心不跳,夸得这么理直气壮。

都说爱情使人盲目,他现在相信燕修对柳木木是认真的了。

连摇六卦之后,孙不绝开始推卦,好半晌他才直起身,对燕修说:“干扰很大,只能勉强推算出在她身处京市的西南方,她的血缘亲人与她相距不算远,人暂时没事。”

血缘亲人?卓家悦吗?

那就是说,齐不言的藏身之所距离齐家祖宅不远,然而那其实也是很大的范围。

念头飞快闪过后,燕修又问:“还有办法缩小范围吗?”

孙不绝听到他的话,古怪地笑了一下:“办法当然有,其实那个办法不必我来,你们玄师用起来更方便。”

他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顺手将五帝钱递还给燕修,一边随意地说:“血脉寻亲,只要血足够多,即便有外力阻挡也能破除,不过……事关重大,你要考虑清楚。”

特案科有规定,使用这种寻人方法,必须要征求当事人意见,而且绝对不能对当事人产生生命威胁。

这种能够突破大部分阻碍的寻亲方式,不是割破手指就能找到人那么简单,所以才会被限制。

柳木木的生父远在庆城,来回需要几个小时,她生母虽然近在咫尺,却绝对不可能答应。

孙不绝的最后一句话,不仅仅是在提醒燕修他还在职这件事,如果他要这么做,那就是两个家族的冲突了,齐家再不济,瘦死骆驼也比马大。

燕修神色不动:“多谢您的指点。”

“行了,走吧,有机会让木木带你来家里吃饭。”孙不绝摆摆手,绝口不提卦金。

燕修朝他微微躬身。

直到燕修下了楼,孙不绝站在落地窗边看着他上了车,低声喃喃:“转眼木木都谈恋爱了,老柳啊,你到底做了什么准备?”

“哥,孙会长算出来了吗?”燕灵在车里等了半个多小时,见燕修回来了,急切地追问。

燕修没有理她,而是问严恪:“卓家悦现在在哪儿。”

“她一直在家,没有出过门。”

“把人都叫来,我们去齐家。”

严恪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看了看燕修的表情,最后还是咽下了劝说的话,转而开始打电话。

坐在旁边的燕灵表情都要裂开了,她哥这一副要灭人满门的样子,到底是要去干什么?

她往旁边挪了挪,偷偷去摸手机,突然听到燕修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做多余的事。”

燕灵僵住不动,用手指偷偷把手机塞回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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