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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嬷嬷立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谈话的声音,心下暗自欣喜,却见前厅来了个丫鬟,传话:“嬷嬷,老夫人吩咐,将姜姑娘请去前厅。”

福嬷嬷迟疑,“少爷难得愿意同人开口说话,你去与老夫人禀告一声,就说我迟些再带姜姑娘过去。”

传话丫鬟急得跺脚,“嬷嬷,怕是不行。老夫人催着呢。”

福嬷嬷没法子,只好敲门,“姜姑娘,嬷嬷领您去见老夫人吧。”

屋里传来脚步声,门被打开了,是姜锦鱼出来了。

福嬷嬷赶忙探头去看,仿佛是瞥见屋里少爷站着的身影,手里依稀拿着拐杖,正待细看的时候,姜锦鱼同她道,“嬷嬷,我们走吧。”

福嬷嬷收回视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自打少爷腿断了之后,就不肯使那拐杖,说宁愿躺着,也不用那等残废才用的东西。

可现在……福嬷嬷没敢下结论,可待着面前这位姜姑娘,却是越发重视起来,一路上和颜悦色的。

来到前厅,姜锦鱼进门,一抬眼就有点愣了。

顾衍站在前厅中,与叶老夫人颔首说话,似乎是听见她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神色淡然宁静。

他冲她轻轻点点头,遥遥望了那么一眼,态度很是寻常,姜锦鱼却觉得,方才一直浮着的心,一下子便落地了。

她还是怕的吧?

怎么可能不怕呢。

叶家何等权势,俗话说,破家县令,灭门知府。若是叶家非要强求,姜锦鱼怕也只能认了,她不敢拿家里人的性命做赌注。

她当时来叶家时,想的是,若是真到了不得不嫁的地步,那她就高高兴兴出门,绝对不流一滴眼泪,让阿爹阿娘忧心。

顾衍与叶老夫人说罢话,转头看过来,轻轻冲她招手,眉梢带着温柔,“绵绵,过来。”

姜锦鱼闻言一怔,见顾衍与老夫人都笑望着她,提步走过去,福福身子,“老夫人。”

然后,转头,抿抿唇,雀跃喊人,“顾哥哥。”

顾衍亦回头看她,见她圆圆的眼睛润润的,卷曲而翘的睫羽仿佛是沾了泪,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他来夏县后,受姜家夫妻照顾良多,与姜家兄妹也关系亲近,比起盛京家中的那些庶妹们,姜锦鱼更像是他的妹妹。

何况小姑娘一向乖巧温顺,比之娇嫩的花骨朵,尚不为过,他自己平日不小心撞破了她出糗,都得寻法子描补,还心甘情愿替她瞒着。眼下小姑娘却被旁人欺负惨了,即便叶家是他的外祖家,他心里也有点动了怒。

顾衍回过头,对着老夫人道,“外祖母,那孙儿便带人回去了。”

叶老夫人见他告辞如此猝不及防,有点不舍,又有点无奈,摆摆手:“去吧,找时间来府里用个饭。”

顾衍应了一句,轻轻在姜锦鱼脑袋上摁了摁,手垂下时自然牵住了她的手,温和道:“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出了叶府的大门,姜锦鱼心中大石彻底落地,也有了打听的兴趣,侧头仰着脸问:“顾哥哥,叶家是你的外祖家啊?”

“嗯。”顾衍随口应了一句,不欲多提。

转念想到姜锦鱼今日受了惊吓,又温和了语气:“我生母去的早,我与叶家便渐渐淡了。叶家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那事老夫人不会再提了。”

两人回到姜家,一进门,家里早已是人仰马翻。

石叔正拿了扁担,一副要出门打架的阵势,一向文弱的姜宣也沉着脸,只是碍于方才顾衍的话,所以还按捺怒气。

钱妈妈见了人,就扑了上来,抱着姜锦鱼哭:“姑娘,你可吓死妈妈了!那叶家是什么人家啊,咋还能上门抢人啊!再敢上门,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跟他闹到底!”

她可是悔死了,怎么就一时糊涂,让自家姑娘跟着叶家人走了。姑娘要是出了事,她就是一头撞死,也对不住太太老爷的恩情啊!

姜锦鱼拍拍钱妈妈的后背,“没事了,钱妈妈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麽。娘哪里没惊动吧?”

钱妈妈冷静下来了,擦了眼泪:“没敢惊动。”

“那就好。”姜锦鱼这才安心下来。

何氏的年纪可不小了,这一胎再谨慎都是应该的。若是因为她的事情动了胎气,那自己肯定要自责死了。

等到姜仲行回来,知道白日里这一桩事情,吓得脸色苍白,面带愠怒:“都怪爹不争气,只是个小小的教谕,护不住你,反而还要你委曲求全。”

这些年,家里日子越发宽裕了,姜仲行也有点得过且过的心态。当个教谕,官虽不大,但家里样样都好,且离双溪村不远,还能照顾一二。

但经了这桩事情,姜仲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失落。他连自己女儿都护不住,当叶府开口说了求娶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教谕,连面对面同叶知府理论的机会都没有。

姜仲行握拳,掌心刺痛,激起了他被生活渐渐磨平的斗志。

看爹这个样子,姜锦鱼心疼万分,忙抓着他的袖子道:“阿爹,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爹爹。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以你为荣。”

这话是真心的。

从毫无背景的农家子,到现在一县教谕,也许对那些大族而言不算什么,但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说是改换门庭也不为过。

再者,这次的事,多少有点祸从天降的意味。只是对于姜家而言,叶家实在是个庞然大物,她们只能谨慎小心。可寻常时候,哪里有这么多高门大户要强娶她一个小小的教谕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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