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心高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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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氏今日没带自家女儿来,心里又后悔不迭,早知姜氏今日心情这么不错,她便把自家女儿带来了。
姜锦鱼也没有厚此薄彼,马氏的相公是顾衍手底下得用的人,辛氏的公公是自家儿子的启蒙夫子,打心底来说,她对马氏和辛氏都算很和气的,但辛氏有时候小心思太多了,这又让姜锦鱼跟她亲近不起来。
她同马氏寒暄几句,又问辛氏,“老先生的旧疾可有好转?”
年长体弱,吕老先生又是个实打实的文人,不说病怏怏吧,身上总有些咳嗽的旧疾,初春的时候犯了旧疾,当时还请了几天的假。
辛氏忙道,“基本都好了,公爹这咳嗽是老毛病了,家里也是延请名医为他诊治,可名医也说了,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公爹年纪到底大了,也经不起折腾,家里也是一直用食补温养着,不大敢用重药。”
马氏露出赞同的神色,道,“这样大的年纪,的确是不能用太多药了。我听说像咳嗽啊,用炖秋梨是最滋补的,等入了秋,用个瓦罐,放上两三个大秋梨,若干冰糖,炖上几个时辰,把梨子炖得软烂了,再喝那梨汤,治咳嗽有奇效。”
辛氏面上和和气气谢过马氏,道自己记下了。
吕老先生教书很是细致且勤勉,一年到头也就请了几天假,且看儿子们启蒙的进度,学得也也很扎实,看得出吕老先生是用了心的。
姜锦鱼也打心底里关心儿子的夫子,对辛氏道,“库房里还有些温补的药材,既是老先生用得着,那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你便带上些。”
辛氏不料还有这等收获,面露喜色,站起身来殷勤道,“这多不好意思,本来是来陪夫人聊聊天的,竟还连吃带拿的,怕公爹知道了,心里怪我不懂规矩。”
姜锦鱼摇头道,“无妨,你带回去便是,家里本也没有人用得上,放着也是坏了。”
辛氏喜滋滋答应下来,等坐下了,还不忘推辞一二,道,“您太客气了,这些好东西,您寄回盛京家里的老人用也是好的。”
姜锦鱼含笑不说话,她当然不会跟辛氏说太多,像这些东西,她和顾衍都用不上,大头自然都送回盛京去了,孝顺长辈的事情,他们又怎么会落下。可辛氏是个爱打听的妇人,姜锦鱼不愿意把家里的事情说给她听,遂也几句话搪塞过去。
等辛氏马氏走了之后,姜锦鱼回到后院,见枝头盛开的栀子花,白软娇香,便喊了人,折了几枝下来,又要了几个白瓷的圆肚花瓶,斜插上修剪后的花枝。
栀子花的香很浓烈,是那种有点霸道的香味,但这种话有个好处,留香很久,便是放上七八天,也隐约还散发出香味。
小桃进来,瞧见桌上摆满了圆肚花瓶,含笑道,“难得见夫人这样有闲情?”
姜锦鱼也是一时兴起,她做女儿时爱折腾这些,不过成了亲之后,倒是没太多时间摆弄这些花花草草的,随口吩咐道,“留一瓶,其他送到瑾哥儿瑞哥儿那里吧,记得放在外间,别放里间。”
小桃应了句,又道,“方才送吕夫人,见她很是高兴。”
姜锦鱼斜睨她一眼,翘起唇角,评价了两个字,“促狭。”
小桃嘟囔,“哪个让吕夫人每回来,不拿点什么走,对着下人都没了好脸色。吕老先生那样清高一个人,也不知怎么会有吕夫人这样的儿媳妇的。”
姜锦鱼不欲说这些,止住了她的话头,“好了,不提这事了,吕老先生是个尽责的夫子,光是这一点,给些东西也是应当的,就当束脩了。”
小桃闭了嘴,不再说辛氏。
姜锦鱼见状,冷不丁开口问,“梁护卫对你怎么样?听说你婆婆也留下了,相处得可还和睦?”
小桃在别人面前还藏着掖着,在姜锦鱼面前却是很实诚,道,“他对我很好。至于梁永他娘,也就是我婆婆,刚开始两人肯定还有点不熟悉,现在也好了些。我估计也是看在,我在您身边伺候的面子上,婆婆对我还算客客气气的。您不知道,刚成亲那会儿,我婆婆天天拐弯抹角的提醒我,要早点为她梁家开枝散叶,话里话外也有点嫌弃我的家世。结果梁永一升职,我婆婆还以为都是因为您看重我,才选的梁永,她立马不吭声了,也不提孙子了,还让我好好伺候您。”
“那也还算过得去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就连小桃自己都没当一回事,笑话似的说,可见也没太在意。
姜锦鱼想了想,又劝了句,“不过孩子的事情,你也是要考虑考虑。梁护卫年纪不小了吧?我身边眼下也不差人,你回家生个孩子,秋霞还应付得过来。”
小桃也大大方方点头,“这事我也考虑着呢,我身子好得很,梁永身子骨也结实,孩子不是什么难事儿,便顺其自然吧。真要有了,我保证第一个跟您说”
姜锦鱼失笑,“第一个跟我说?”
小桃满脸认真,表情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那是自然,也让您为我高兴高兴麽。我爹娘一定想不到,他们把我卖了,结果我居然过得比她们都好。现在想起来,兴许我比那些留在家里的妹妹们,要幸运多了。”
要是家里人没有卖她,按照家里当时的情况,无非也就是等她十三四岁的时候,便替她找个人家嫁了。说不定为了多得些彩礼,找的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家。
所以,现在想起来,小桃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又过了几天,王府那边来了人,说是寿王妃打算寄家书给王爷,提前来和姜锦鱼说一声,意思便是若是顾府有信,也可以一并寄过去。
姜锦鱼得了消息,提笔写了封家书,无非就是保平安,让顾衍在那边安安心心的。
写好吹干墨之后,姜锦鱼思忖片刻,又进了书房,取了两张瑾哥儿瑞哥儿最近留下的字,叠一叠,也一起放进信封里。
本想着喊来梁永,让他去王府跑一趟,姜锦鱼目光陡然落到窗外盛开着的栀子花上。
家书还是让梁永跑了一趟,不得不说,梁永是个很能干的护卫,自打来了后院之后,没几天便把手底下的人给收服了,如今整个后院的巡逻都交给了他,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倒是让一些以为他是靠着小桃上位的人对他改观不小。
信差把信送到的时候,顾衍刚从损失最严重的的村落回来,耳边依稀还能听到那些村妇和孩童的嚎哭声。
天灾和人祸相比,更让人觉得绝望,人在自然面前那种无力和脆弱,能让一个胆大的壮汉情绪崩溃。翻地龙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可接连而至的亲人离去、流离失所、疫病和饥饿的威胁乃至不知何时将至的死亡……这些才是让人逐渐崩溃的理由。
顾衍摁了摁额角,觉得有些头疼,刚下马车,便也来不及放其余官员去休息,将灾民安置所诸事一一分派下去,既要保证安置所正常运转,同时还要防止疫病。
尤其这几日底下呈报上来,有个村落接连死了三四人,看病症仿佛是疫病,刚派了州医过去查看,若真是疫病,那要忙的事情就更多了。
灾区本地的县令姓廖,面对着这位比自己年轻不少,但官位却高了不止一点半点的顾通判,态度格外的小心,见他面上有倦意,道,“顾大人还有什么吩咐麽?”
顾衍摆手,“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明日把宋家庄的情况呈报一份过来。”
廖县令应了一句,他觉得自己也真是不走运,大家都是做县令,就他赶上翻地龙这种倒霉事,好死不死的还把王爷和通判都引过来了,弄得好像都是他不作为一样,真是冤死了。
可心里觉得冤,嘴上他半点都不敢说,老老实实退了下去。
顾衍他们住的是本地官员腾出来的宅子,不算大,但好歹在顾衍住下后,清静了许多,不似寿王那边,成日有人登门。
闭目歇了会儿,便听到侍卫长进来,递了封信,道,“方才王爷府上派人送来的,说是辽州来的家书。”
顾衍缓缓睁眼,伸手接过那家书,拂手让人出去,轻轻用纸刀裁开信件,信刚拆封,便嗅到一股隐隐的香,一怔,信封中抖落出一朵又香又白的栀子花,花瓣边缘有些泛黄了,大约是路上压着了,有几片花瓣被碾得掉了下来,夹在信件里,宣纸上还能看到残留的花瓣汁液。
顾衍扶额轻轻笑了下,这种事情,大约也只有妻子干得出来。
笑过之后,又微微有些低落的情绪,他很思念在辽州的家人。
将那朵已经露出枯萎征兆的栀子花小心放在一边,顾衍展开书信,一字一字看过去,一封不长的信,愣是看了一刻钟有余。
看过信件,又看到儿子们平日课业留下的纸,瑾哥儿性子沉稳,字写得已经有些许章法了,只是小孩子手腕还软,写出来的字离工整还有些距离。
瑞哥儿的字,就看得出字如其人了,有些浮躁,能少写一笔就少些一笔,看得出有些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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