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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钰褚逸到时,雾清池静若寒蝉。

气氛紧张的可怕。

圣上立在八角亭几步之外,透过青纱看着里头狼狈的太子,满眼的愤怒。

随行的官员都垂着首,不去窥探储君的失态。

“你说,是魏家世子下的药?”

不知过了多久,圣上才冰冷的开口。

声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明显是在强忍着怒气。

“回...父皇,正是。”

魏钰褚逸正好听到了这话,二人对视一眼,魏钰突然看向身后,用极地的声音道,“苏木,速去检查营帐。”

苏木眸色一沉,当即应下,“是。”

待苏木离开,魏钰和褚逸才下马朝圣上走去。

圣上循声看来,见到魏钰时眼神微紧。

“臣拜见陛下。”

二人一同行礼。

圣上盯着魏钰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免礼。”

成总管看了眼圣上的脸色,细细琢磨片刻,抬头厉声道,“来人,魏世子对太子殿下下药,其心可诛,将其拿下!”

圣上不轻不淡的瞥了成总管一眼,虽看似在责怪对方擅做主张,却并未阻止。

魏钰不敢有半分反抗,面上满是疑惑不解,直到被几个侍卫押着跪在圣上面前,才似缓过神来,不解的看向圣上,“陛下,臣不知是犯了何罪?”

圣上微微垂目,目光犀利的盯着魏钰,缓慢而又威严道,“魏家世子,好大的胆子。”

“对储君下药,可知后果?”

魏钰更加迷惑了,他看了眼圣上,又看了眼八角亭中的太子,好半晌才似理解了圣上的意思,连忙叫屈,“陛下,臣冤枉啊。”

圣上仍旧紧紧盯着他,上位者的威严尽数释放,“你是说朕的太子污蔑你?”

魏钰,“陛下,臣自进山后便再未见过太子殿下,这下药之说,实在不知从何而来。”

这次,圣上还未开口,便听太子怒声道,“胡说!”

“你半柱香前...才在此带走了已经...中药的褚家五姑娘,孤极力阻拦,却不想...你竟...打伤孤的人,逃之夭夭!”

萧怀宸的药效已经发作,虽有太医用银针暂压药性,但到底不能治根。

可即便身体中的欲望翻滚,他却不敢在圣上面前失态,只能强压住燥热,保持着清醒。

太子的这句话叫在场众人皆失色。

褚明鹤更是当即就抬起头,往前几步急声道,“殿下说什么?”

萧怀宸眼里闪过一丝狠历,继续道,“孤...孤路过此地,进亭中稍作...休整,却不想碰上...褚五姑娘,孤正讶异时,便见褚五姑娘进这青纱帐后神色不对,后...发现褚五姑娘中了药,她求孤救她,孤正要带褚五姑娘...离开,魏钰便出现了,他...不由分说要带走褚五姑娘,还打伤了孤的贴身侍卫。”

褚明鹤猛地回头看向魏钰,双目猩红,“魏世子!”

“冤枉啊,褚伯父,小侄不知道太子殿下在说什么。”魏钰慌忙摇头,复看向太子,“太子殿下,您是储君,可不能信口开河,冤枉人啊。”

“您说的什么药,我根本不知情。”

“大胆!”虞国舅沉着脸上前,低斥道,“太子殿下乃一国储君,岂会妄言!”

说罢,虞国舅又甩袖哼了声,“我早听闻魏家世子嚣张跋扈,作恶多端的名声,今日一见,竟是更甚!”

左都御史乔羽廷看了眼随魏钰一道来的褚逸,眸光轻闪,而后走到魏钰面前,微微弯腰,“魏世子,你可知褚家五姑娘在褚家的分量,你若是真将人藏起来了,趁还未酿成大错先将人交出来吧。”

“不然,你今日十条命都不够赔,连累魏家不说,还得牵连广陵霍家一族。”

乔羽廷这话一半是在试探,一半也是真的为了魏钰好。

自家那小子跟魏世子走的近这事旁人不知,他做父亲的岂能不清楚,但他了解长子,看似散漫,实则心有城府,秉性纯良,断然不会与品行不佳者为友。

再加上东宫前些日子出的那档子事...

乔羽廷对太子的话存疑。

魏钰无辜的望着乔羽廷,无奈又委屈,“乔伯父,我真不知。”

这声乔伯父叫在场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乔羽廷,“...”

乱叫什么,他们有那么熟吗?

莫不是觉得自己孤立无援,拉他下水?

乔羽廷哼了声站了起来背对魏钰负手而立,“魏世子这声乔伯父本侯可担不起!”

魏钰委屈的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此时,景太傅终于站了出来,却是朝太子道,“口说无凭,不知太子殿下可有证据?”

这话一落,众人包括圣上都望向萧怀宸。

萧怀宸垂首,勾了勾唇,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羽涅,“这是孤...刚刚在褚五姑娘身上发现的。”

五姑娘身上发现的?

这话便很耐人寻味了。

要多亲密的接触,才能在姑娘身上发现一张薄薄的纸条。

褚明鹤脸黑如炭,见褚逸朝他摇头示意才紧咬着牙关忍着没发作。

羽涅将纸条拿出亭子递给成总管,成总管呈给圣上。

圣上只看了眼,便扫过众人,“谁认得魏世子的字迹。”

此时,国子监祭酒周盶站了出来,“禀陛下,臣曾在褚五姑娘的及笄礼上见过魏世子的字迹。”

圣上是知道当日那场风波的,也没多说便将纸条递给了周盶,周盶接过仔细观摩了一番,脸色越来越凝重,好半晌才道,“禀陛下,距臣上次看到魏世子的字迹时日略长,臣虽有些不确定,但大体与魏世子的字迹一致,若要确认,可取魏世子笔迹对比。”

话虽这么说,但那句大体一致便足矣致命。

圣上看向魏钰,“你还有何话可说!”

魏钰自是不认,“字迹可以模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只凭一张与臣相似的纸条便判定臣有罪,臣不服。”

圣上哼了声,却没说话,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虞国舅看了眼景太傅,上前道,“陛下,不如查查魏世子身上是否有药?”

圣上凝眉看着他,半晌才道,“查!”

“是。”

成总管应下后,便亲自搜身,片刻后,“回禀陛下,魏世子身上无药。”

“犯下此等大罪,自然不会将药带在身上。”景太傅,“陛下,或可派人查魏世子的营帐。”

圣上未加思索便应允了景太傅的提议,派心腹前往魏钰的营帐。

褚逸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跪着的魏钰。

倒是有先见之明。

而后,褚逸眼中烦躁之意更浓。

眼下这个情境根本不适合找太子要解药,可妹妹等不了太久!

魏钰心中亦是无比急切,快速思索着该如何避开众人拿到解药。

接下来便陷入了好一阵诡异的安静中。

众人各有心思。

褚明鹤看下褚逸,后者微微颔首,终是不愿意再等下去,上前朝圣上拱手道,“禀陛下,臣有事禀报。”

圣上面色稍缓,“你说。”

魏钰抬头看向褚逸,眼神略微复杂。

若要谨慎些,应当在圣上的人回来之后,褚逸再按计划禀报。

否则若是苏木未能完全清除他营帐的东西,被圣上的人找到,就得将褚逸搭进去。

他当然也知道褚逸在此时开口,是怕五妹妹等不下去。

魏钰捏了捏拳头,看向八角亭。

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解药。

“禀陛下,臣可作证太子所言不实。”

褚逸正色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若是旁人说这话,尚还击不起什么浪花,可这话从褚逸口中说出,那就不寻常了。

圣上眼神微紧,缓声道,“哦?你如何作证。”

褚逸,“禀陛下,今日一进山,臣便与魏世子结伴而行,未曾分开过。”

太子闻言气的砰地站起身,“你说谎!”

褚逸不紧不慢的朝太子微微躬身,“众所周知,臣不屑说慌。”

但不代表,从不说谎。

“另据太子殿下所言,家妹曾出现在此地,可是据臣知,家妹与穆家三姑娘,与秦家大姑娘秦韵白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一直在一处未曾分开过。”

褚逸抬头看着太子,冷声道,“却不知殿下为何要污蔑家妹的清白!”

看着对方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太子气的双手发抖,“你...你简直是信口开河!”

褚逸闻言低头默不作声。

似乎不屑于辩解。

褚明鹤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长子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他能如此肯定,便说明阿瑜无碍。

若褚明鹤晓得这只是褚逸想要快刀斩乱麻,尽快平息这场风波拿到解药的说辞,怕是要气的当场跳起来。

立在最后尽量压低自己存在感的秦北涥茫然的抬头,“...”

这怎么扯到自己闺女身上来了。

圣上隔着人群看去,秦北涥自然无法再置身事外,忙上前禀报,“禀陛下,臣的长女前两日刚回长安,今日确实来了青阙山。”

说罢,疑惑的看向褚逸,“小女自小养在吴郡,前年及笄才取字韵白,这事只有家里人知道,不知褚世子如何得知小女的字。”

褚逸弯腰颔首,“回秦伯父,因家妹对青阙山中很是好奇,小侄与二弟进青阙山后便着人去将家妹带了进来,穆家表妹同行,途中遇见秦大姑娘救治一只受伤的兔子,三位姑娘一见如故,交换字时小侄听见了,后来小侄见插不上话,便留了二弟陪着三位姑娘,小侄与魏世子结伴狩猎。”

秦北涥被褚逸恭敬的姿态吓了一跳。

两家虽然也算有些来往,褚家小辈对他也客气,但却从未这般恭敬过。

“原是如此。”

秦北涥干笑了几声后,便不再吭声。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还是不接茬的好。

这番话里里外外挑不出半点纰漏。

众人都忍不住在心底琢磨,若褚世子所说为真,那太子殿下就...

“臣也有事禀报。”

就在众人面色各异时,魏钰突然道。

圣上,“说!”

“禀陛下,臣与褚大哥刚刚在雾清池外,似是看到了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慌慌张张跑走了。”魏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诌道。

褚逸咬了咬牙。

他何时看到了!

圣上看向褚逸。

褚逸拱手回道,“回禀圣上,确有此事。”

魏钰垂着头瘪了瘪嘴。

他不是想拉褚大哥下水,主要是他说的话没人信。

褚大哥说的话才有信服力。

真是人比人...根本没得比。

事情突然反转到这一步,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魏钰的说辞的确没什么可信度,但褚世子都这般说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且眼线众多,东宫那档子事他们或多或少都是听过的。

下药,宫女,露天八角亭。

这倒很像是热衷房中之事的太子殿下玩的花样。

周遭一片寂静。

太子的怒吼便格外清晰,“你们...你们是串通好的!”

褚逸面色淡淡,“若如太子殿下所言,魏世子对家妹图谋不轨,那么臣有何理由与魏世子为谋。”

萧怀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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