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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冷暖,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变化,薛驰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平日出门感受到的都是热情,如今却明显察觉很多人和他拉开了距离,自然气闷,也只能提前计划,直接把苏倩芸送到刘家去了。

苏倩芸私下对薛驰哭道:“你就这样对她妥协了吗?那她要是一直容不下我,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我什么都给你了,你还要将我送走,你好狠的心。”

薛驰抱住她轻声安慰,“放心,不用太久,你耐心等一等,我娘会帮我们把事情都处理好,到时候我一定让你进门,我发誓。”

“我最后再信你一次,你要是辜负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好好好,你委屈点等一等,如今不好闹出乱子来。”

苏倩芸满心忧虑地上了马车,到刘家连主人都没见到,直接就被带到一个偏僻的院子里安顿,给她配了四个妈妈、八个丫鬟服侍,说是对她好,实际上就是看管她,不许她出院子一步。

苏倩芸顿时就慌了,吵嚷着要回薛家,守门妈妈冷着脸说:“做刘府的小姐就要守刘府的规矩,夫人吩咐了,小姐要斋戒守孝不得打扰,请小姐回房对着父母牌位用心守孝,莫再连累他人,时候到了,薛家自会来接。”

“接”这个字让苏倩芸冷静了些,想到薛驰对她的承诺,她忍下惊慌,走进房中。谁知里面什么摆设都没有,连床铺都是灰色麻布,简陋至极,厅中还摆着她父母的牌位,让她瞬间想到父母自尽时可怖的样子,还有被抓时凄惨绝望的感觉,腿一软就跪到了地上。

几个妈妈、丫鬟对视一眼,把门窗关上,站在外面一齐念起经文来。苏倩芸唰地白了脸,捂住耳朵害怕地躲去墙角,直到这一刻才因为与薛驰苟且而羞愧,无颜面对父母的牌位,用她最擅长的一招——哭得很委屈,想要博得刘夫人的同情。

然而刘夫人听到她的情况后只冷哼了一声,“咱们家那位姑奶奶,好事想不到我们,乱七八糟的事就拉我们下水。这次要是不给我好处,别想把这位接回去!”

管事妈妈在旁迟疑道:“表少爷当了将军,前途无量,得罪了他们是否不妥?”

刘夫人翻了个白眼,“她最在乎脸面名声,我们可是她娘家人,她能把我们如何?不怕我们出去说她那些心机吗?呵,此次她想要我们配合,总得给足了好处才行,平日里老太太仗着她的势给了我多少气受?不提了,看好那姑娘,管好下人的嘴。”

不得不说,薛驰这个主意极好,刘家人看在好处的份上也会极力配合,苏倩芸进了刘家之后,流言蜚语很快就没了。这下将军府没理由把他拒之门外了,他直接挑了个人多的时候前往将军府,想要挽回些形象。

这次没人阻拦他,赵管家客气地把他迎进门,走向祠堂的方向。

薛驰发现不是去花厅,疑惑地问道:“这是去哪?容萱呢?”

赵管家回道:“小姐正在见客,听闻将军来了,便请将军同去,说许是都是熟人。”

“熟人?”薛驰皱皱眉,想不出会有什么熟人来这做客。

等到了祠堂外,薛驰看到二十多个人的背影,容萱在最前面给赵家列祖列宗上香,好多人都在哭着喊将军。薛驰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仔细一看,那些人竟都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兵,都是跟过赵父十分眼熟的。

有人回头发现了薛驰,惊喜道:“薛小子,你也来了!”

立马就有人道:“什么薛小子?现在该叫薛将军了!草民拜见薛将军。”

二十多个人全都转身下拜,薛驰急忙扶了这个扶那个,急道:“别,千万别,在这里没有将军,只有同生共死的兄弟!大家快起,你们这是……怎么到这来了?”

容萱上完香转了过来,淡淡道:“是我请他们来的,近日我总觉得府外有人探头探脑,也不知我一介孤女有什么可监视的,是以想多请些人帮我看家护院,我也能安心些。”

薛驰有些尴尬,外头探头探脑的人可不就是薛母派的吗?他轻咳一声,习惯性地假仁假义,托着一位老大哥的手臂对容萱道:“兄弟们都是征战沙场的英雄,怎能做这种看家护院的活计?你这里若是缺人,我从家里分一些过来。”

容萱诧异道:“看家护院也只是保护我一个人,如何不能做?诸位都是跟着我父亲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受伤不能再上战场,身手不错又没有合适的活计,在我这不是两全其美?”

“是啊薛将军,赵小姐心善,包吃包住,酬金丰厚,还让我们带着家眷一起来,我们在外面可找不到这样好的活计,你别找人换掉我们啊。”

“看家护院没什么不好的,赵小姐你放心,有我们在,谁也别想打将军府的主意!”

“没想到赵将军去了这么多年,我们还能受赵小姐庇荫,我们肝脑涂地也一定要报答小姐,护小姐周全!”

容萱微笑道:“大家客气了,其实我早就想帮帮大家,只是大家也知道,我一个孤女,做什么都会被人非议,我就想着等薛驰回来,让他来做,没想到一等就是三年。如今我也想通了,别人非议什么又有什么可在意的?我只做对的事就好。大家若知道其他兄弟的消息,也可以同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好!多谢小姐!”

大家都很高兴,他们有的跛脚、有的断指、有的膝盖有伤,但跟在赵父身边的人身手怎么会差?即使有旧伤,日常很多事也是没问题的。只是旁人害怕他们,总觉得他们杀过人有血腥气,觉得他们有伤看起来不体面,弄得他们只能去镖局或码头干一些重活,可那到底对身体很不好,日子不安稳。

如今容萱让他们体体面面地住进将军府,还能拖家带口过上不错的日子,只需要护住容萱,这是多大的好事啊?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再说容萱是赵将军唯一的后人,他们这差事做得心甘情愿啊!

只有薛驰一个人尴尬,他习惯了对战友仁义,今日却仁义错了地方。而且容萱在帮赵父的旧部,他却没有真正帮过他们,一对比就显得他很虚伪。偏偏他这时候没法说什么,只能僵着笑脸说日后同容萱一起帮兄弟们。

容萱也没给他什么说话的机会,大家高兴过了,她就说:“让赵管家带你们去安顿下来,你们先自行分配一下,四人一队,尽快分出四人到我身边守着,其他人去接家眷,轮换着接。”

薛驰忙道:“让兄弟们一起去吧,我在这,还怕有什么危险吗?”

容萱客气地微笑道:“前几日你质问我不信任你,冲我发了一通脾气,拂袖而去,当时真是吓到我了。我想,如今我毕竟还是赵家人,还是赵家自己人在我身边更能让我安心,你会理解我的吧?”

二十多个壮汉都皱眉看向薛驰,就算薛驰当了将军,在他们的记忆里,也还是当年战场上跟在他们身边那个小孩,压根没多少畏惧,反而听说薛驰冲容萱发脾气觉得不爽,薛驰不是当着赵将军和他们的面发过誓的吗?怎么能对容萱不好?

薛驰急忙解释:“我哪里有发脾气?那日我不过是见你不信任我有些受伤,又嘴笨说不清,干脆先离开,免得气到你。”

“原来如此,但我当时着实吓了一跳。就这样吧,日后便时刻有四个人跟在我身边,等我什么时候不怕了,安心了,再另行安排。”

兄弟们一听容萱害怕,当然是义不容辞,争先恐后地要当第一队,最后选出他们公认的四个身手最好的跟在容萱身边,连回去安顿都省了,虎视眈眈地盯着薛驰。

如此薛驰还能同容萱说什么贴心话?他暗示容萱想要私下说几句,容萱就像听不懂一样,带他去花厅请他品茶,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氛围,勉强坐一刻钟就找借口离开了,想着回去想想对策,明日再来。

他走后,容萱立即下令,“我要你们像刺探军情那样调查外面那些人是谁的人,重点调查薛家。”

站在旁边的四人闻言很是惊讶,“薛家?薛将军的薛家?”

“没错,我怀疑他们想要我的命。”容萱严肃地看着他们,“如果谁不愿与薛驰为敌,可以走,我不勉强。”

四人愣了一下,互相看看,同样严肃道:“小姐放心,我们受赵将军恩惠多矣,若薛驰对您图谋不轨,我等定不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