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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全国高中都不给染。”贺昇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那你还染?”

“没什么,气气家里人。”

“哦哦。”沈毅风一下子就懂了,叛逆少年,很正常。

他又说:“那你要不要回头去染回来,每周升旗仪式都得仪容仪表检查,附中管的很严,陈宏书没事就过来转,被逮着就得骂。”

“陈宏书是谁?”贺昇又问。

“就刚刚那个送你过来的。”

“哦。”

“那你要不要染回来?下午下课我可以陪你去门口那理发店搞一下,估计晚自习之前能回来。”沈毅风是真热情。

“不染。”贺昇清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嗯?”

“刚染,再染伤头发。”

“……”

伤头发。

这他妈说的好有道理啊。

结束这场谈话后,新同学撩起眼朝门口看了眼,紧接着低下头,一手扯着领口的拉链头把下巴往里缩,一手放到桌底下玩手机。

教室里全是唰唰的动笔声,沈毅风看得直咂舌,这人知不知道附中本部有多卷啊,还玩手机,服了。

他这新同桌有点学渣的样子。

仅仅只用一天,全校就传遍了。

高一转来个新生,蓝头发,长贼帅,上第一节课手机就被老师没收了。

当天晚自习,陈宏书就晃悠到了他们班,万花丛中一点蓝,他一眼就瞟见了那个蓝脑袋,紧接着推开门,把贺昇拉出去谈话。

沈毅风停下手里的笔竖起耳朵听。

因为是新同学,陈宏书难得的愿意理解,觉得刚来第一天不知道校规校纪很正常,所以语气态度还算柔和。

他的新同桌端端正正地站在那,眼皮耷拉着,看着挺乖,但经过半天相处,沈毅风一眼就瞧出他这新同桌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果不其然,第二天他的同桌依旧是顶着这头蓝毛来上的学。

之后的两星期,只要上课,贺昇就是低头玩手机,课间没事就是趴着睡觉。

没几天就是期中考试,看着同桌依旧我行我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懒散样,沈毅风都能想到他们班是怎么被他一个人,从年级平均分前三的位置拉到倒数的。

附中的期中考试座位,从一班第一个座位开始排,贺昇是新转来的,所以坐最后一个考场最后一个位置,看着他的同桌临考前只准备了一支黑笔,沈毅风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觉得该提醒两句。

“那个,你要不要多准备点文具,我这有多的,可以借给你。”

“不用,谢了。”贺昇伸出腿把板凳踢到座位前放好,捏着那支笔转头就上了五楼。

看着同桌高瘦潇洒的背影,沈毅风怀疑这逼是不是准备只写个名字,再睡个两小时,交白卷。

没救了,真没救了。

等到考完试后,贺昇从五楼下来,连表情都没变一下,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坐下来就是趴下睡觉。

看着班里同学交头接耳地讨论刚才的试卷,他合理怀疑,他的同桌白天上学,晚上就去酒吧857,那头蓝毛也不是为了气家里,而是为了方便蹦迪。

要不然正常人怎么能天天困成这个样子。

但这个想法没持续几天就被打破了,因为期中考试下来了,他站在成绩单前,感觉自己眼瞎了。

年级第一一直都在他们班,这次的年级第一也在他们班,但换了个名字,叫贺昇。

妈的,贺昇。

他同桌。

紧挨着的两个名次分数直接断层,拉他们班前年级第一二十多分。

凭借一己之力,把班级平均分拉到年级第一。

直接从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个位置飞到第一考场第一个位置,一战成名。

这下又传开了,那个新转来的蓝毛,不仅一张脸血帅,还是个学霸。

看着桌面上摊着的分数不同的两张试卷,沈毅风怎么着都想不通,问:“你上课不是天天玩手机吗,没见你听过啊,怎么考的你?”

“谁告诉你我玩手机的。”贺昇视线淡淡地落在他身上。

“那你在干嘛?”

“在刷题。”

沈毅风这下是真感觉自己眼瞎了:“?”

“你们学的这个我之前自学过了,进度太简单。”他口吻平淡地叙述事实:“跟着听课太浪费时间,所以改在手机上刷题,我刚去买了些题册,以后不用在手机上刷了。”

沈毅风:“......”

靠,原来他同桌真的是学霸。

不仅是期中这一次,第一学期期末考试结束后,贺昇依旧是第一,成绩依旧是断层。

教室里重新排座位,贺昇选择自己坐,沈毅风一下子失去了这个同桌,心里还觉得有点舍不得。

知行楼下的红榜换了人,贴上去的那张照片是陈宏书拉着贺昇拍的,蓝头发刚被带去剪掉不久,陈宏书全程陪同,监督着tony给贺昇剪成了个标准的板寸才肯罢休。

发型变得惨不忍睹,但他的前任同桌颜值一点都没受影响,挂在红榜上还是血帅。

就在换完红榜的当天下午,班主任通知他和贺昇,去办公室填参加作文比赛的资料。

他是语文课代表,作文还成,贺昇又是难得不偏科的全能学霸,正好一块参加。

填完资料后,两人把报名表交给语文老师过目,没问题了,又一块往教室走。

冬日的南城干燥,梧桐枝桠光秃秃的站在一旁,日光在头顶照着也觉得干冷。

两人走到教室门口,见门是关上的,沈毅风自然而然地伸手推,皱眉推了半天纹丝不动。

又推了几下,他才反应过来,教室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差生有明争暗斗,好生里面也有,附中尖子班的小团体很严重,基本都是几个几个抱团,平时互不干扰。

贺昇一个新转来的,连着两次考试都拿第一,还直接换到知行楼红榜上,不少人看他不爽蛮久了,尤其是前年级第一,这事他略知一二。

那会他不清楚贺昇是什么想法,反正在敲两下门后,里面还是无动于衷的时候,他直接一把火蹿到头顶。

沈毅风走到走廊边,猛地敲玻璃窗,打算直接给玩得好的几个人使眼色,让他们开个门。

里面的人见沈毅风也在外头,犹豫几下后正准备起身,门那边就传来“嘭——!”地一声响。

沈毅风惊恐地回过头看,他的前任同桌面无表情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正抬腿一脚一脚地踹那个门。

“嘭!”

“嘭!嘭!!”

几声巨响吵得隔壁教室里的学生都把头从玻璃窗那探出来,一整条走廊上稀稀拉拉的站着围观的人群。

在贺昇又踹一脚后,门锁松动,卡着墙缝那边的细小石子乱飞,扬起一片沙尘,掉下来一地的石沙碎屑,整个门都开始不稳固。

教室里的人大气不敢出,发愣地坐在位置上看门从外侧一下下被踹得凹进来,带着黑板上挂着的时钟都被震得摇摇晃晃。

“别踹啊,有人开门了!”沈毅风连忙过去拉,但贺昇压根不听他的。

最后一脚踹下去,整扇门应声倒地,轰隆隆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哐——!”地一声砸在讲台上。

前排同学被吓得抱头尖叫,铁皮讲台被砸得凹陷下去一大块,放置在里面的电脑屏幕被挤压,应声破裂,摆放的物体砸落,粉笔被砸的噼里啪啦地洒一地,四处滚散。

一片狼藉。

短暂的惊慌过后,全班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因为紧张而呼吸加重,目不转睛地盯着贺昇,看他眼神淡漠地抬脚,踩着那扇门走回自己的座位,全程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带头的那个人坐在座位上心跳如擂。

他回过头,见贺昇坐在座位上下巴微抬,眼皮薄而锋利,手里悠闲地转着支笔,也在朝他看。

对视上的那一秒,他就意识到,这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