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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本能保护,本能保护是感动。

很多细节映在瞳孔中一遍遍回放,将所?有惊吓震撼也一遍遍重映。

比如在那把尖刃对过来的那一秒,横跨几步冲过来的矜冷男人,他下意?识挡在她身前的胳膊,还有血迹蔓延却依然挡在身后的受伤手臂。

虞清雨有时候分不清感动和爱的区别,但那顶伞偏过来的时候,她确信了。

她看着谢柏彦在空中微微颤栗的手臂,看着他面色憔悴惨白的脸,还有无力却依然扯开想要安慰她的嘴角。

虞清雨闭了闭眼,充溢的泪水四散拥挤地从眼眶出泻出,冲破堤坝,惊涛骇浪般的将许多情绪翻涌而?来。

她攥着他的手,那之上黏腻的血迹在握紧的指腹中向下流。

弥漫的红。

血腥味混入空气中,揪着她的心。

滚烫的泪珠落下,滴在手心里,脆弱的,不安的,将干涸的血迹重新染上湿色。

“先看她的伤。”清润的嗓音卷上了浓重的哑意?。

只是那越来越淡的尾音,让她心慌。

“我……我没受伤的……”张口,似乎只留着几分气声,她尝试着放大音量,声线却越来越抖。

虞清雨攥着他的手指握得更紧,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是她唯一的安全感。

“你先检查,不然——”谢柏彦轻咳了一声,连呼吸都虚弱了几分,“不然我不放心。”

红透的眼眶灼灼望着他,眼皮跟着他的咳嗽跳起?,胸腔下乱跳的心房也跟着空了两拍。

衬衫袖口还在滴着血点,她系在伤口之上暂时止血的丝巾,跟着他的呼吸脉搏一鼓一鼓的,将油画风淡雅的丝质面料寸寸染上深色。

明明受伤的是他,可到了医院,第一件事?却还是让医生替她检查。

虞清雨吸了吸鼻子,暂时忍住哭腔:“我……那我检查……”

虞清雨瓷白的面上还沾着星点血污,斑驳的红慢慢褪成黑紫。她的唇瓣咬得发?白,明亮剔透的眸子满是泪痕,像狼狈可怜的洋娃娃,高高拧起?的眉尖透着满满的不安。

身上白色的大衣被尖刃割开,但里面还穿了件毛衣,一圈珍珠印在毛衣上,幸运地遮挡了划过来的凶器。

只落了几颗珍珠,细腰上浅浅留下一圈红印。

“没什?么大碍,只是破了点皮。”护士只涂了层药,简单包裹了下便去检查谢柏彦的伤口。

显然这位谢先生的伤势更严重,只是方才他十分坚持,请求护士先检查自己太太的身体。

衬衫袖子被剪下来,丝带被放在一边,酒精棉球将斑斓血迹拭去,那红肿微翻的伤口映照在她的眸底,带着潮热的泪水再次翻涌而?下。

她很少哭。

也难有情绪崩溃的时刻。

可颤抖的手指,还有紊乱的呼吸,带着一点微弱的气声,俱是她的无助。

“伤口……怎么会?这么深?”

虞清雨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像是永不干涸的泉眼,她想要掩饰自己的脆弱,却被汹涌袭来的不安与?担忧击溃,仿佛是身体的应急反应。

无用地哭泣。

在漫长的等待中,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覆在她微肿的眼圈上。

徐徐落下的温声,带着安抚的气息。

“乖宝宝别哭。”

不断涌出的泪水打湿他的指腹,染红的棉球换了一个又?一个,每扔掉一个她的眼皮都忍不住地跳一下,可虞清雨依然没有错开半分视线。

眼睫落下,只是简单的动作,也刺激着她红肿的眼睛生生发?疼。

虞清雨无暇顾及,只是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嗓子依然说不出话,只有一点浅浅的气声。

她问:“疼吗?”

抬手握住他那只未受伤的手指,皱了皱秀气的鼻尖:“你的嘴唇都白了。”

谢柏彦只是摇头?,抿着薄唇未开口,抑下喉间?痛声,只有微紧的眉心透过一丝波澜。

护士将伤口消毒处理后,瞧了眼比谢柏彦面色还要苍白的虞清雨:“先生,你的伤口没什?么事?,一会?儿缝针过后,就可以出院了。”

她顿了下,又?望向神色肃然的虞清雨,微笑提醒:“不过你的太太,看起?来似乎有些事?情的。”

大概是受到了惊吓,失去了一贯的平静。

锋利的针尖透过皮肤,伤口处麻木的痛觉依然在手术针刺入皮肤的那一瞬,鼓震着神经,额角筋络微微鼓起?,喉结很明显地一滚。

谢柏彦咽下一点声息,缓缓吐息,平复了些音调,望向她的眸光一如往昔,温润深情。

他勉力开口:“是我的错,没保护好?她。”

已?经保护得很好?了。

虞清雨喉间?发?涩,眼睛肿得滚烫,低眸间?没有错过他面部任何细微神态。

“谢柏彦,疼吗?”她又?问了遍。

虞清雨没等他的回答,向前靠了半步,抬手轻轻捂住他的眼。

“没关系,有我在。”

声线很轻,轻得几乎在空气中很快散去。

清冷矜贵的男人安然被她拢进怀里,谢柏彦深深吐息,将她身上淡淡的百合香吸入鼻腔,汇入身体中,周游流转,才终于放心。

还好?,他的小鱼没事?。

缝了九针的伤口,狰狞得难看。

虞清雨去询问护士注意?事?项,回来的时候闻森已?经带着换洗的衣服来了医院。

谢柏彦望向站在门口不动的虞清雨,扯了扯唇角,笑容几分苍白:“小鱼,过来,把大衣换了好?吗?”

她的白色大衣斑驳地蹭上血点,又?被割了一刀,狼狈又?落魄的模样。

虞清雨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对他说不的理由?,她安静地踱过来,由?着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擦拭着她手心沾染的血迹,还有她精致小脸上血痕。

属于他的血迹。

刚刚止住的泪意?,再度涌上,虞清雨面上满是自责:“对不起?。”

擦拭干净的小脸重新被泪痕染上:“那时好?像是愣住了,我知道要躲,或者要抵抗,可是我却没有动。”

一刹那的惊吓让她慌了神。

她的视线无意?间?扫过谢柏彦刚换下来的衬衫,满是血迹,破碎地躺在垃圾桶里,心下愈加难受。

谢柏彦指腹轻轻捻去她的泪水,将受到惊吓的虞清雨重新抱入怀里。

娇小柔软的身躯,靠在他的胸膛,鼓震怦然的心跳溢出横生的温情,在一片白寂中带上几分缱绻。

一声低喃落在耳边:“保护老婆那不是伤疤,是功勋。”

回到酒店的时候,虞清雨的嗓音似乎还没有恢复,只有一点气声,需要凑近了听,才能听得到。

“你不能碰水的。”她揪着谢柏彦的衣角,不让他进浴室。

从医院回来,他的身后似乎就多了个小尾巴,几乎他走到哪里,虞清雨就跟到哪里。

眉宇间?的担忧还未散去,她的眉头?总是拧得很紧。

谢柏彦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说:“身上血腥味重,我简单冲一下。”

“那我陪你。”她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

平时百般推脱,这个时候又?紧跟着他的,一刻都没让他离开过她的视线。

谢柏彦哑然失笑,方才的不安似乎还没散去,她眼底的忧思很重。谢柏彦不知该喜还是忧,只是低头?看着她在他受伤的手臂上包了很多层防水。

本以为虞清雨只是开玩笑,当她跟着他进浴室时,他面色还是滞住了:“你这是?”

虞清雨很认真地回:“我不放心,你失血那么多,我怕你晕过去。”

明明嗓子还说不出话,可是却还神思不宁地不停在他耳边唠叨着注意?事?项。

缓过受伤之初的疼痛,这会?儿他已?经没什?么大碍。

谢柏彦眉眼温柔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见她的五官紧绷着,似乎一直没有舒然。

低喟一声,他望向她的眸光清润如溪:“bb,你的老公还没那么脆弱。”

可虞清雨依然不放心:“不行,我要看着你才安心。”

她眼底的执拗清晰可见,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她连看都没屏幕上的人名是谁,已?经将手机丢了出去,落在地毯上,闷重的声响,滚落了几圈。

眉宇间?是几乎按耐不住的烦闷。

满心眼里只有面前受伤的谢柏彦。

“好?。”谢柏彦应了,抬手将她眉心的折起?揉开,轻声细语,“那你在这里等我好?吗?”

若是这样可以让她安心,也未尝不可。

缭绕的水雾模糊了很多细节,显然两个人也没有心情去思量其他。

谢柏彦很快冲洗过身体,慢条斯理地解下虞清雨包裹得层层叠叠的防水塑料,抬了抬下巴:“你也去洗一下吧。”

虞清雨是看着他解开所?有包裹,确认过伤口没事?,才脱下衣裙的。

只是走入浴缸前,她又?忽然停住,转身,几分犹豫:“你能不能别走。我……”

气声中是充盈的不安与?脆弱。

“清雨。”他略略抬眼,温润风雅的淡笑,“我就在这里,你去洗,我等你。”

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夜深了,虞清雨轻轻靠在他肩上,吸了吸鼻子,努力嗅着他身上的气味,让她短暂安心的味道。

记惦着事?情的时候,她的睡眠总是很浅,半夜一直惊醒,时不时手指放在他鼻下,确定那里均匀温热的呼吸,复又?重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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