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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帮我写一辈子的文书吧?◎

听到这话,洛婉清立刻跳了起来,她赶紧披了件衣服,赶到关押纪青的地方。

纪青被白离安置在一个小院,洛婉清赶到时,才在巷子里就听见纪青哀嚎的声音。

“放我出去吧!放我走!求求你们了!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放开我!放开!”

洛婉清赶进屋中,就看见两个侍卫按着纪青,纪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见洛婉清进来,纪青立刻亮了眼睛,大呼出声:“司使!救我!”

洛婉清皱起眉头,抬了抬手。

侍卫赶紧放开行礼,也就是这时,纪青赶紧冲到洛婉清面前,跪着拉扯着洛婉清的衣服,嚎啕大哭道:“司使,您饶了我,放我回去吧!”

洛婉清闻言看了一眼周边,侍卫面色有些尴尬,洛婉清抬手拍了拍纪青的肩膀,安抚侍卫道:“放心,我知道你们没做什么,先下去吧,我单独审人。”

听到这话,侍卫才放下心来,行礼离开,等房间只剩下纪青和她,洛婉清垂眸看着面前跪着哭得满脸是泪的中年男人,冷淡道:“先放开我,我们慢慢说。”

“不行,柳司使,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您让我走……”

“放开!”

洛婉清厉喝出声,纪青瞬间一僵,随即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监察司的司使。

监察司可不像张逸然那样好说话,他慌忙放手,连连磕头,急道:“小的知错,小的冒犯大人,小的有罪。”

“停下。”

洛婉清坐到椅子上,一开口,纪青立刻停了下来。

洛婉清披着外套,从旁边给自己倒了茶,喝着茶看着跪在面前瑟瑟发抖的人。

从昨日入城,她到现在才有时间好好打量面前的男人。

他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身材消瘦文弱,指节只有执笔之处有些茧子,是典型读书人的模样。

他看上去胆子很小,几句话便吓得不敢动弹,这种人她在监察司也见过,是最容易审问之人,但是,也是最难说服作证之人。

因为他们太胆小,要让他们作证,除非让他们相信,他们站的这一边绝对强大。

洛婉清思忱着喝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放到一旁,缓声道:“你应当知道监察司是什么地方,我没有张大人那样的品性,也没什么耐心,你如果愿意作证,那我可以让你将功赎罪。如果你不愿意作证,”洛婉清笑了笑,她微微向前探过身子,语气很轻,“你不会以为周春死了,他做的事情,你就跑得掉了吧?”

纪青听着这话,不敢出声,飞快思索着。

洛婉清见他反应,就知道这是个聪明人,若不是因为聪明,也断留不下郑平生的信物这样重要的证据。

她直起身子,意悠神闲端着茶杯,劝说着道:“良禽折木而栖,纪师爷,既然来了东都,不做点什么,你是回不去的。我知道你怕郑家,世家贵族,你一介草民,怎会不怕呢?”

纪青听着,试探性抬起眼来,洛婉清笑笑:“可你也要想想,你怕,为何我与张大人不怕?你要想明白,监察司后面站的是谁,此刻我们要动郑家,为的又是谁。这些时日我会准备其他文书证据,纪师爷休息的时间便多了解了解东都,想清楚了,可以让人传信,找我回话。也别想着死啊活的,”洛婉清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轻声提醒道,“你家里亲眷监察司已经帮你照看了,不为了自己,也想想家人啊,是吧?”

听到这话,纪青瞳孔急缩,洛婉清知道他已经意会,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也没多说,便起身离开。

从纪青院子出来,洛婉清快步回到山上,简单洗漱吃过早点,便去找张逸然拿他在江南准备好的卷宗。

张逸然将卷宗交给她时,还颇有些犹豫,洛婉清见他动作迟疑,不由得道:“张大人在担心什么?”

“惜娘,”张逸然思忱着,还是忍不住提醒,“若你只是想立功,其实,不一定非要办这个案子。”

洛婉清有些疑惑,抬眼看向张逸然:“张大人为何这样说?”

“这个案子,涉及郑平生,还有可能事关三殿下,”张逸然说着,神色中带了忧虑,“不是那么好办的。”

洛婉清听着,想了想,不由得笑起来:“既然知道不好办,张大人为何还要办呢?”

“我没遇见也就罢了,”张逸然认真道,“可我遇见了,知道这是冤案,又怎能坐视不理?而且这位又是我父亲友人,洛小姐与我年少还曾定下婚约,就算是为故人亡魂,也当为他们讨个公道。”

洛婉清听着,不由得一挑眉,随后小心翼翼道:“你回来问过赵姨了?”

“嗯。”

张逸然点头,神色认真:“母亲说我年少时的确有一门娃娃亲,信物还在,只是父亲当年说是酒后玩笑,长大还是要看我们自己。但既然交换过信物庚帖,我自当是守约的。”

洛婉清听着,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是柳惜娘的身份,她轻咳一声,点头道:“这……反正亡人已去,张大人就别多想了。”

说着,洛婉清抱起桌上的卷宗,笑着跳上窗户:“张大人是好官,我也想当个好官,这份公道我来讨,张大人好生休息吧。”

张逸然一愣,洛婉清便抱着卷宗从窗户跃墙离开。

洛婉清抱着卷宗回到监察司,一回来,便撞上谢恒正领着青崖等人下山,看见谢恒,洛婉清立刻抱着卷宗行礼退到一边:“公子。”

谢恒抬眸看她一眼,淡淡点了点头,随后便领着人一起往山下走去。

同她擦肩而过时,洛婉清闻到他身上的梅香,想到昨夜他说的话,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脸红。

洛婉清抱着卷宗回了房间,花了一下午将卷宗彻底看了一遍,差不多梳理清楚。

张逸然办案很细,把整个案情都梳理了一遍,从所有人的供词着手,一一核对了供词上的内容。

证明她爹贩盐的证据,主要是上游盐贩指证的口供,官府从洛家查抄出来的盐,同他爹买盐之人的指认,以及她爹自己的口供。

而现下,指认她爹的盐贩,早已因贩盐处死。

买盐的人,要么已经去世,要么远走他乡,要么根本不存在。

至于从洛家抄盐……

盐是李归玉早已放到库房的,周春带人去抄,自然也查不出什么。

但好在这一次,张逸然找到了一个缺口,就是有好几位富商证明,过去江少言常以洛家的名义和他们做生意,急用布料时,江少言会直接带他们去仓库拿货。

而那个仓库,正是说洛家存放私盐的仓库。

虽然这证明不了什么,但是却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仓库的管理权限不仅仅有洛曲舒。

证人不见,仓库不仅是洛曲舒管理,这样一来,当初证明她爹贩卖私盐最重要的证据,便是那份口供。而纪青若是愿意作证,说明这份口供是被逼供而来,那她爹的案子,就彻底成了冤案。

纪青留有郑平生的信物,只要纪青承认,那就是人证物证俱在,可以指认郑平生滥用职权,陷害他人。

洛婉清想着,抽出了卷宗里她爹的口供,口供上的字是纪青写的,这倒也不奇怪,大多数案子的口供,都是由旁边狱卒笔录,但奇怪的是……

这份口供,只有指印,没有名字。

正常情况,口供需要签字画押,仅仅只有不识字之人,才会只需要按指印。只是世上识字之人总是少数,所以大多数的供状,都只有指印。

可她爹明明识字,为何口供没有签名?

当时监察司的人也在,若是他爹识字却没有签名,监察司为何没有立刻反应?

洛婉清一想,便觉不对,马上翻开扬州她父亲最后尸检的记录,确认他爹最后死时,周身完整,没有什么异常。而后她又翻开他爹入狱时的资料,发现上面赫然记录着“不辨文字,需狱卒念诵文书”。

这怎么可能?

洛婉清一想,便明白过来,这必然是当时他爹不肯招供,所以郑平生玩的把戏。

她嗤笑一声,将文书推放到一边,扯了一张空白的折子,便开始写立案文书。

立案文书过去崔恒教过她,但这倒是她第一次正经写。

她将文书仔仔细细写完,把所有疑点、证据、结论按条理写下来后,看天色已晚,便下山去吃了个饭,随后又折到白虎司,找到信鸽,给秦怀玉送了消息,让秦怀玉寻找洛曲舒生前笔墨,以及往来富商对其是否识字的评价。

等做完之后,她回到房间,就见追思站在窗前,看见洛婉清进来,歪了歪头。

洛婉清看见追思不免笑了起来,走到窗边,将追思脚上的纸条卸下,就见上面赫然是崔恒用的梅花小楷:

清风月明,聊备薄酒,司使今夜可至?

字迹下还有一个小人招手以盼的模样,这小人画风颇为可爱,洛婉清抿唇笑笑,便回了信:“来。”

她将追思送回,随后便拿着自己写好的立案折子前往谢恒小院。

谢恒院中四使皆在,似乎正在议事,洛婉清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玄山白离才走出来。

白离看见洛婉清,面上露出几分和蔼道:“惜娘来了。”

“师父。玄武使。”

洛婉清朝着两人打了招呼,玄山淡淡点头,便提步下山。

白离看了院子一眼,随后也转身道:“既然是来找公子的,我便不同你聊,先走了。”

洛婉清送着白离离开,这时候,进去通报的竹思又折了回来,请洛婉清入内。

洛婉清进屋行礼,就听上方谢恒正在同青崖道:“找个由头将这个人带监察司来,先查一段时间,等过阵子回去,他便不合适了。”

说着,谢恒转眸看向洛婉清:“惜娘何事?”

“禀公子,”洛婉清从袖中拿出折子,恭敬道,“卑职立案文书已经写好,想递交公子,请公子过目。”

“什么案?”

谢恒仿佛完全没有与她提前通过气一般,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洛婉清不由得一愣,随后明白过来,谢恒这到的确是公事公办。

不知道为什么,谢恒这种办事态度,到让她安心不少,她更认真几分,仔细道:“卑职与张大人在扬州时,察觉当年经郑尚书查办的洛氏贩盐案疑点颇多,现下已经搜集好证据,想为洛曲舒翻案。”

她说话时,追思从墙外飞了回来。

它不知为何,似乎是在外面逛了一圈,落到谢恒肩上时,脚上还挂着洛婉清写的纸条。

青崖看见追思,不由得轻笑一声:“哟,公子,追思脚上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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