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琅文学zilangwx.com

秦刚听了忙说不敢,其实还是挺期待青娘的吟诵。

小姑娘也不懂要有什么谦虚的客套,听到祖父鼓励,便落落大方地站起来,开口道:“今日先生给我讲了写景诗,讲完后,正逢天要下雪,便出题让我作首咏雪诗,我便念给大家听听。”

青娘很自得地诵出:“雪花飘飘飞来报,铜盘寒水任逍遥。些许幽香沁心来,一点红梅枝头傲。”

此诗吟罢,李清臣自是一脸的宠溺、李祥也是一如既往的无奈,包括李禠也是一副早已习惯的神情。只有秦湛听完后,便直接鼓掌叫起了好。

要说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能作出这样一首七绝咏雪,按理说应该是十分惊艳了,只是对应着秦刚内心所猜测的那位千古才女,他竟有点走神,一时也忘了有所反应。

自已家人的反应,青娘早已习惯,小姑娘在意的是两位客人,秦湛的鼓掌与叫好,自然是给了她莫大的满足感,而秦刚的迟钝则让她有点不开心了:“刚哥可是觉得青娘的诗不够好?”

秦刚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补救说:“哦,很好啊!我听得入了神。”

“说假话!”青娘撅起了嘴,但看到父亲严厉的眼神后,便咽回了后面的话。

此时,已有温热后的水酒端上并给众人满上,就连青娘也稍斟了半杯。

李清臣微笑着举杯言道:“今日因禠哥结识的好友,家里难得有场欢愉,藉以此酒,共祝两位士子省试顺利。”

秦刚秦湛连忙感谢。

喝酒之后,青娘迫于父亲的压力,便转头一直给李禠使眼色。

应该是平时会有些把柄在小丫头那,李禠无奈之下,只得开口对秦刚说:“屋外雪花飞起,方才又听了青娘作的好诗,刚哥今天何不也给我们来一首呢!”

“李尚书乃当朝文学泰斗级的人物,显征兄也是前辈进士,秦刚安能班门弄斧。”秦刚赶紧推说后,却见李清臣并未接话,知道今天逃不掉,便道:“不过世伯前面说过,吃饭的气氛可以图个轻松,不如给各位作作打油诗,博取大家一乐,如何?”

“打油诗?是什么诗?”青娘奇怪地问道。

“嗯,打油诗是因一个唐朝的叫张打油的人而得名。”李清臣笑着给孙女解释道,“说起来,他最有名的一首打油诗就是咏雪的。”

因为李清臣的多次维护,李祥终于也放下了父亲的架子,微笑着来介绍起这首着名的打油诗:“他写的这首打油诗是这样的: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咯咯咯……”诗刚念罢,青娘就笑得趴在了桌子上,好一会儿后,才转头对秦刚说,“刚哥,你也要作一首这个样子的打油诗吗?”

说实在的,张打油的这首《咏雪》诗,全篇无一字是雪,却句句在写雪,有颜色、有神态、有场景、有动物,更是写出了雪落万物之后的特性,秦刚要想同样以咏雪为题,再能写出新意,应该还是蛮有难度的。

秦湛与李禠是为他捏了一把汗,而李清臣与李祥却是挺期待的。

秦刚之所以提打油诗,只是因为眼前渐起的片片雪花,让他想起了后世郑板桥的一首特别的诙谐诗。于是,他指着门外梅花树前飞舞的雪花,念出了第一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片、两片、又三片,”

“咯咯咯。”青娘听着就乐了起来,就连李清臣也被这句大白话笑翘了胡子。

“四片五片六七片,”秦刚的手指挥舞,仿佛真的在数眼前的一片片雪花。

“八九十片千万片,”

三句吟完,秦湛和李禠都露出了有点失望的神情,如果说第一句还让人会有点期待的话,这后面的第二句与第三句的重复句式,渐渐就让人失去了等待惊喜的兴趣。

以至于青娘都直接抗议了:“数雪花的数数,可不是打油诗哎!”

就在此时,秦刚反手一指面前后院所种的几株梅花树,语气一转念出了最后一句:“飞入梅花都不见。”

众人皆呆住了。

“一片两片又三片,四片五片六七片,八九十片千万片,飞入梅花都不见。”

秦刚暗自一笑,这可是清代怪才郑板桥的绝诗,前面三句他的记忆不是太清晰,大致应该是这么个意思,略有改动也问题不大,而最后一句才是关键,更重要的是,同样也与之前青娘咏雪诗中提到的堂前梅树对应了起来。

李祥原本对秦刚是有点看轻的,此时却忍不住开口叫绝:“秦解元的这首诗,岂能以打油诗称之啊,前三句连番数字叠加,看似重复无聊,却积蓄着大雪纷飞之气势,再借由最后一句,以静制动、以梅化雪,竟然瞬间营造出一场动静相宜的深邃雪境。噫!青娘,你要作诗,可得向他多多请教啊!”

秦湛与李禠再看向秦刚的眼神中,充满了学渣对学霸的满满敬仰之情。

青娘却是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她虽然不能像其父那样说出明确而精准的感受,但显然也是被这四句奇诗而折服,转向拉住李清臣的右手胳膊求助:“大父你怎么不评论一下?刚哥的这首诗到底好还是不好!”

李清臣点点头道:“水无常形,文无常式。此诗一出,老夫之前对于贤侄的文采还是看轻了啊,以此自罚一杯。”说完举起手中酒杯一饮。

秦刚一惊,赶紧举杯相陪,其他人也笑着随后跟上。

此后的闲聊中便是轻松了许多,秦刚显然成为了话题的中心,既有李禠刻意想了解的生意之经,也有李祥所关注的诗书文理,还有青娘不时插问的淮南趣事。

而秦湛因为基本插不上话,却突然意外地注意到,李清臣不多的问话中,竟然大多都围绕着秦刚的家庭里的一些情况而问。

饭后,秦刚二人告辞回去。

李祥陪同李清臣回到书房后,只有二人在时,问出了他同样看出的疑问。

李清臣淡淡地看了看他:“你也听出来了?”

“青娘也是儿子的心头肉,岂会不关注影响到她终生幸福的事情。”

“既然看出,那你的想法如何?”

“青娘才十三岁。”

“是已经十三岁了!”李清臣加重了“已经”这两个字说道,“而且也不是说立即就嫁。但换一个角度来看,好男子一旦错过,可能就没机会了。这个秦刚,接下来的省试,一个进士是跑不掉的,这京城的大户人家,可全都盯着呢!”

“儿子……”

“罢了罢了,终归是你的女儿。我也只是瞎操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