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琅文学zilangwx.com

次日, 吃过早食,吕媭果然亲自带着礼物和樊伉一起进宫拜见吕雉。

自刘邦出征,如今整个长乐宫中就以皇后吕雉为大, 临武侯夫人和兴平侯拜见皇后殿下,通传上去,很快便有一个小黄门过来引他们入宫。

还是那个圆圆脸的小黄门, 樊伉记得他,对他印象还很不错的。

长乐宫建得虽然不甚豪华, 然而占地广阔,一路走过去也是蛮远的, 尤其是樊伉怀里还抱着一个酒坛子。

酒坛子里装了大约有五斤上好的烧酒,坛子也有好几斤重,加起来快有十来斤,樊伉抱是抱得起, 但是抱久了胳膊有点发酸。

樊伉有点路痴, 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宫殿回廊, 走了估计快有半个小时才到皇后吕雉的椒房殿。

女官连忙进去通报:“临武侯夫人和兴平侯来了。”

“快传。”

不一会儿, 就听见殿中响起一阵脚步声,却是刘盈听闻今日樊伉要来,早早地就在椒房殿中等侯, 如今听到樊伉和吕媭已经到了,哪里还忍得住,“咚咚咚”跑了出来。

“姨母,伉儿, 你们可来了,冷不冷啊?”刘盈见樊伉一张小脸冻得通红的,顿时心疼得不行,“快进来,大殿里暖和,阿母烧了炉子。”

又见樊伉怀里还抱着个黑不溜丢的丑坛子,不由“噫”了一声,说:“伉儿手里抱的什么?”

“这个呀你自己闻闻”樊伉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将酒坛子递到刘盈怀里。

可算有人接手了,抱得他胳膊都酸了。

刘盈果然闻了闻,坛子口封得很严实,闻不到什么味道,刘盈被勾起了好奇心,不住地问:“伉儿,这是什么呀?”

樊伉故意卖关子不告诉他。

刘盈跟着他混熟了,一见他这副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好东西,问了两句就嘿嘿直笑,不再发问了。

几人进了椒房殿,吕雉已经亲自迎了出来,看见樊伉非常高兴,说:“伉儿回长安了?”

吕媭笑道:“昨天才到的。”

“是该多回长安,老是一个人呆在栎阳做什么?”吕雉笑着说,“你也是的,这么大雪,伉儿难得回来,不让他在家里歇着,还带着他到处乱跑,天寒地冻的,冻着了可怎么办。”

吕媭转头看了樊伉一眼,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扭头笑吟吟地对吕雉道:“还不是伉儿嚷着说想念姨母和表兄,我才厚着脸皮进宫来打扰阿姊。”

吕雉果然被哄得很开心,那张素来威严的脸孔不禁都放缓了表情,说:“伉儿有心了。”

椒房殿里也盘着火炕,吕雉挥退宫人,招呼吕媭和樊伉上炕坐着。

吕媭和吕雉素来姊妹情深,也不见外,几人都上炕坐着。

炕上摆着小炕几,吕雉和吕媭二人对坐着,刘盈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见到樊伉,抱着酒坛子非要挨着他一起坐。

樊伉十分无语,他怎么不知道历史上的汉惠帝小时候居然这么粘人。

而且照着他这两年的经历,觉得刘盈隐隐还有着轻微的弟控属性。

果真是历史不可信啊!

“好好坐着,别吵着伉儿。”吕雉呵斥了他一句,见他一直抱着个黑坛子不撒手,又道,“你手里抱的什么?”

“伉儿带过来的。”吕雉发话,刘盈终于舍得把酒坛子放下来,一脸好奇地说,“伉儿,这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啊?”

樊伉下意识地望了吕媭一眼,吕媭点了点头,樊伉才道:“是酒。”

“酒?”吕雉顿时恍然大悟,“前儿丞相进宫时,提起过伉儿酿出了一种非常香浓的叫烧酒的酒,用这个酒清洗伤口,还能减少伤患感染创口热的机率,难不成就是这个?”

这事吕媭倒是不知情,闻言不由惊讶地扭头,看着樊伉:“此话当真?”

刘盈也不由得瞪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樊伉。

同时被吕雉吕媭姐俩瞪着,樊伉顿感压力山大。

这两姊妹的气场都同样强大,难怪一个成了皇后一个成了女侯的。

被这两尊大佛盯着,樊伉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前两天酒坊蒸出了烧酒,今日特地带了几斤过来给姨母尝尝。”

吕雉显得很是高兴,笑眯眯地看着樊伉说:“果然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樊伉被夸得很不好意思。

吕雉现在越高兴,他就越不好开口告诉吕雉,他来的目的了。

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吕媭轻咳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只锦盒放在桌上,递给吕雉说:“前儿我得了一盒明珠,特地送给阿姊。”

吕雉何等精明的人,接过盒子并没有打开,反而笑着说:“这可真巧了,你和伉儿都赶着同一天给我送礼来了,说罢,可是有什么事?”

吕媭清咳了一声,换上一副愁苦的脸,说:“还不是伉儿这孩子,胆大包天的,闯了祸事。”

吕雉闻言,脸上显出轻快的表情,笑了起来。

“伉儿素来聪慧,为人行事有度,能惹出什么祸事来?阿妹说来听听,阿姊着实好奇得很。”

刘盈此时也从震惊状态中清醒过来,一脸好奇地看着樊伉,悄声说:“伉儿你惹下什么祸事啦?让姨母这么担心,你悄悄告诉我,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就替你解决了。”

吕雉瞪了他一眼,轻斥道:“阿盈莫要胡闹!”

说罢转脸又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尽量语气温柔地问樊伉,道:“伉儿做了什么让你阿母忧心成这样,告诉姨母,莫要怕,姨母给你撑腰。”

被吕雉这样轻言细语地关怀,樊伉有些受宠若惊,于是更加胆战心惊一会儿吕雉听到实情后大发雷霆的情形。

吕媭道:“这事跟阿姊和阿盈也有点关系。”

吕雉闻言,心头一轻,语气都轻快许多,说:“那就更简单了,说吧,是什么事?”

吕媭便侧过头,板起脸孔对樊伉说:“还不把你做的什么好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姨母,求得她的谅解。”

樊伉便将那日和无名出去,如何遇上背煤少年,如何看他可怜将他从驵会里救下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话音未落,吕雉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刚毅的脸上隐隐显出怒色。

吕媭一直在偷偷观察吕雉的神色,见她面带怒意,连忙起身,跪伏在地,恳求道:“皇后殿下息怒,伉儿行事不妥,触怒殿下,还望皇后念在伉儿年幼不懂事的份上,从轻发落。”

吕雉绷着脸孔,盯着樊伉和吕媭两人,脸上神情莫辨,久久不曾开口。

殿中的气氛此时仿佛凝固了一般。

刘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中忐忑不安,也跟着“扑通”一声跪下了。

“阿母息怒,伉儿素来心善,定然不是有意的,阿母莫要责怪于他!”

吕雉眼中怒意难消,然则此时跪于殿中的几人皆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亲人,便是想重责几句都说不出口。

良久,吕雉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樊伉,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那贱奴差点害得阿盈和你尸骨无存?为了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贱奴,你居然枉顾本宫的命令,一意孤行救下他,你这是将我置于何地?将阿盈置于何地?将素来疼你入骨的你阿翁和阿母置于何地?你就不怕那贱奴故计重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么?”

吕雉发怒,便是吕媭也不敢放肆,于是头伏得更低了。

刘盈张了张嘴,想替樊伉辩解两句,都无从开口。

他想了很多樊伉这个年纪会做的事,想得最严重的也不过是樊伉仗势欺人,将栎阳城中哪个谁打了揍了或是伤了,被人找上门来理论,然而他设想了无数情形,却未曾料到樊伉居然会做这样的事。

樊伉看着跪在身前的吕媭和刘盈,心里头涌出许多的情绪,眼眶都有些热。

吕媭平素在家里何等的威风骄傲,然而此刻,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却为了他,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谦卑地跪在地上,只为了向她的亲姐姐恳求,不要重责于他。

刘盈贵国大汉国的太子,未来天子的身份,为了他这个表弟,不顾一朝储君的身份,向他的阿母苦苦哀求。

便是此时殿中满面怒容的吕雉,责怪他的原因更多的也是为他的安全考虑,而不是他以为的因为挑衅她的权威。

这一刻,樊伉微微有点感动,只觉得此刻就是跪下,也是心甘情愿的。

面对着这三个虽然表达的方式不同,但用意却都一样是为了维护他的亲人,心仿若被什么触动了一般。

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迎视着高高在上的吕雉,轻声说:“姨母,伉儿有话说。”

吕雉自知方才自己情绪太过激烈,深吸了几口气,脸色渐渐平静下来,开口道:“说!”

“此事事关重大——”

话音未落,吕雉已经吩咐女官,让殿外诸人出去。

不一会儿,殿外伺侯的诸人退了个一干二净,偌大的椒房殿中只剩下吕雉刘盈吕媭和樊伉四人。

樊伉说:“其实那日铁匠铺爆炸并非是是有人要行刺表兄,只是一个意外。”

吕雉微愣,继而皱眉:“此话怎讲?”

吕媭也抬起头,说:“伉儿此事事关重大,切莫乱说。”

樊伉脑中飞快地思索,然后道:“我曾在梦中神仙的世界里看到过,那里的人用一种淡黄色和一种白色的粉末,混合炭粉一起,就制做出了一种叫做□□的东西。这种□□能轻易将一幢房子夷为平地,威力十分巨大。我想那日在铁匠铺的时候,那人只是在往熔炉里添煤的时候,无意中将这种黄色和白色粉末的东西当成黑煤一起添加了进去,所以才会引起爆炸的。”

此言一出,吕雉脸色一凝,吕媭的脸色也变了。

两人互望一眼,最后由吕媭开口,小心翼翼地问樊伉:“伉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樊伉点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