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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莉猛地回头?。

只有一位侍者推着餐车,从?她的背后经过。

她的肩膀,应该是?不小心?被餐车撞到?了。

米特立刻站起来,探过身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他撞伤你了吗?”

说着,他就要去叫那位侍者。

米特凑过来的那一刻,薄莉一个激灵,从?头?到?脚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埃里?克似乎真的动?怒了。

恐怖的危机感从?背后袭来,令她的心?脏一阵麻痹,手背也渗出?冷汗来。

刺激过头?,就不好玩了。

薄莉见好就收,避开了米特的手:“没?有,米特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想回去了。”

米特以为她被那位侍者扫了兴,一定要去给她伸张正义。

薄莉懒得阻拦他,只见米特气?愤起身,径直走向那位侍者,趾高气?扬地命令他给薄莉道歉。

那位侍者果然不是?埃里?克,听?见自己不小心?撞到?薄莉后,一脸愧疚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我总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不小心?走神了。这位女士,我没?有撞伤您吧?”

薄莉摆摆手:“没?事,你别放在心?上。”

她强调了好几次自己没?事,才勉强摆脱米特,坐上马车,离开了花园餐厅。

米特回味着薄莉的表情,开始幻想给她买怎样的裙子——她肤色苍白,仿佛轻度贫血一般,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非常适合浓绿色的裙子。

确实,绿色有毒。但他又不打算跟薄莉长相厮守,只要能满足一时的欲念就行了。

米特喝了一杯酒,带着对薄莉的幻想,走上马车。

一路上,他只要想到?薄莉穿上绿裙子,倒在他怀里?的样子,四肢百骸就像燃烧似的燥热。

直到?一个小时过去,米特才发现,车窗外似乎并不是?回家的路。

他叫了一声马车夫的名字,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车门:“查尔斯,你老糊涂了吗?想把我带到?哪儿去?”

没?有回应。

米特推开车窗,探头?朝驾驶座望去,才发现马车夫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只剩下两匹马自顾自地向前跑着。

天色渐暗,雾气?越来越浓,水汽也越来越重,街道上的灯光反而衬得黑暗越发浓厚。

米特打了个寒战,莫名觉得自己在朝死路前进。

他并不是?坐以待毙之人,酒劲顿时清醒了一半,推开前面的小门,就要登上驾驶座。

谁知,就在这时,有人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

米特一愣,随即感到?一股可怕的力量接管了自己的四肢,不由自主跌坐在车厢的座位上。

黑暗中,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伸出?来,铁箍般扣住他的颈骨。

米特的喉骨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响。

对方的手劲大得恐怖,似乎随时可以把他的脖子扭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最可怕的是?,米特发不出?声音,连惊恐的喊叫都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从?阴影里?探出?身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车厢光线昏暗。

米特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只能看到?他空洞、冰冷的金色眼睛,如同两团燃烧的金火,令人毛骨悚然。

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可是?完全想不起来。

这时,对方注视着他,缓缓开口:“你对波莉·克莱蒙有何打算。”

米特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这人跳上车,不劫财,也不劫车,居然只是?为了问他对波莉·克莱蒙有何打算?

让米特惊恐不安的是?,他居然把内心?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我想占有她。”

对方静了片刻:“为什么。”

“她长得漂亮,任何男人看到?她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想得到?她,再抛弃她。这样人们?就不会?在意我没?有通过胆量测试的事情了。”

“她知道你的想法么。”

“不知道,”米特深吸一口气?,想要紧紧闭上嘴巴,却控制不住地继续说道,“我伪装得很好,年轻又英俊,家世还好,她明显对我心?动?了,甚至让我给她买裙子。”

对方顿了顿:“买裙子?”

“是?的,绿色的裙子。”米特说,“绿色很衬她的肤色。最重要的是?,绿染料里?有砷。她太美丽,太聪明,又太难把握。即使我抛弃她,她也很可能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扭转舆论。但要是?她的皮肤被砷毒害,开始溃烂,就完全不同了。到?那时,人人都会?记得她是?个丑陋的荡妇,而不会?记得我没?有通过胆量测试。”

“米特先生,”对方的声音几分讥讽,“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表里?如一的人。”

这时,米特忽然夺回了对喉咙的控制权,连忙说道:“……你也听?到?了,我心?里?想的最坏的事情,也不过是?谋害一个女人而已!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总归是?为了钱……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我!”

对方却不为所动?,只是?居高临下地盯着米特:

“现在,你觉得很热。”

米特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忽然感到?锥心?的热意,从?四肢百骸传来,从?头?到?脚的血液都像沸腾了似的发热。

与此同时,对方继续在他的耳边说道:“热气?穿不透皮肤,只能在你的血管里?奔流,就像千万只蚂蚁在你的皮肤底下爬动?。”

这人的声音低沉冷冽,一字一句都带着不容置喙的控制力。

米特立刻感到?了致命的瘙痒,不由自主抓挠起来。

“告诉我,”对方说,“你下一步的打算。”

米特喃喃说:“我要抓破自己的皮肤……让血流出?来……”

对方允许了他这一做法。

米特马上抓起脸来,指甲在脸上反复摩擦——抓挠——刺灼的剧痛从?脸上传来,他尖叫,哭嚎,可是?无法停止,只能惊恐地看着指甲里?全是?肉泥似的皮肤,鲜血汩汩而下,浸湿了他十根手指。

对方一直冷眼注视着他,似乎要监视他,将伪善的外表一寸一寸抓扯下来。

头?晕目眩的剧痛里?,米特喘着气?,眼眶通红,已经有些?恍惚。

他的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我破相了,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