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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 像是加宫叶生家里漏风似的,比之前更冷。

他往紧闭的窗户那边瞥了一眼,又转回来与加宫叶生对视:

“我知道那些大概不在了。但我记得,除了病例, 您那边应该还有一份关于课题研究的留档, 其中有小阵平的资料。”

萩原研二知道那位boss大概派人毁了松田阵平所有的资料, 但当年小阵平曾经同意加宫医生以他的脑部检查结果做不公开发表的研究。这件事是几人私下聊天说的,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而当时松田阵平还没成年,加宫叶生这种做法其实有一定的法律风险,加上松田阵平自己的意愿, 所以资料上绝对不会在明面上留下松田阵平的名字。

既然没人知道,那就无从销毁了。

不论真正的事实如何,起码表面上这样是说得通的。但是加宫叶生闻言, 却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既然还记得,就应该知道那份课题研究里, 只保留了他的几份脑电图。”

“有总比没有好。”萩原研二无奈道,就像是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但加宫医生看上去却并没有相信他。

“不,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持续性的交流终于冲淡了加宫叶生身上离群索居的那种孤僻感, 属于心理医生的一面缓缓上线,

“萩原,当年一直没有来得及说过,松田的事情我很遗憾。”

萩原研二的笑容凝固。

而加宫叶生却接着缓缓道,

“你应该看得出来, 双腿残疾的事情对我的打击很大。前几年, 我始终没办法接受这件事,但现在也已经习惯了。”

“那你呢?”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用一种极深沉的目光看着他, “你已经接受松田阵平已经死亡的事实了吗?”

“……为什么忽然聊起这个了?”

萩原研二听见这个就心里一跳,感觉像一句诅咒,想转移话题。

但本来有些温吞的医生,现在说话比过去直白多了,

“萩原,你自己没有发现吗?你提到松田的语气,就像是他还活着,并且活在你身边。”

“你是希望用松田阵平的脑电波作为参考,还是希望借此来确认什么?”

半长发青年脸上轻松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半晌,他像是被戳破了伪装似的,低下头,一手按在额前,久久不语。

但在加宫医生目光所不能及的的角度,他被挡住的淡紫色双眼中只余一片冷静。

在前段时间,小阵平亲口说出的那个心理暗示后,他和降谷他们确定了松田阵平可能从十二岁时就开始遭受组织的实验。

从那时起,萩原研二就已经开始怀疑加宫叶生。

加宫叶生正好是松田阵平十二岁时间混淆需要心理医生时,从国外留学回来。明明是心理学的博士,又正年轻,却宁愿待在家乡开一个小诊所。

之后一连十年,持续关注着松田阵平,却又恰好在松田阵平假死去世后就因为车祸而不再对外接诊。

萩原研二其实并不想怀疑一位当初他和小阵平茫然无助时慷慨提供了帮助的长辈。

但退一万步说,就算上面那些真的都是巧合。加宫叶生作为一个心理学博士,如果松田阵平被洗脑,被反复催眠,他却毫无察觉,是不是太荒谬了?

他今天来,一是真的需要小阵平当年的脑电图,二来就是想试探一下加宫叶生。

加宫叶生的态度很真实,也很诚恳,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但是萩原研二同样敏锐地发现了其他地方的破绽。

他从刚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外面隐蔽的微型监控器。

门口安装监控不算是什么可疑之处,但萩原研二却恰好在这方面有所了解,发现上面还隐蔽地藏着感应来客的功能。

可消息都传过去了,却没人出来,像是假装不知道似的。

萩原研二便故意在监控器范围的边缘外留下半边衣角,让人以为他始终在那等着,实际上却悄悄翻过围墙,透过窗帘缝隙打量过一楼二楼所有靠窗的房间。

卧室,书房,客厅,厨房,洗手间全都没人,轮椅在二楼主卧角落叠放着,使用者不见踪影。

到了清晨,加宫叶生却一副刚起床的样子,从窗口“发现”他。

他被邀请进来后,就发现加宫叶生穿得不厚,也不耐寒,房间里的暖气却开得很低。窗户紧闭,连开窗的把手上面都落了薄灰。

明明长期住在这边,房间里却没有丝毫人气,更说明这栋房子的地上两层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长期待着的地方,应该是……地下。

萩原研二感觉自己的手指稍微有点冻僵了。

这可不行,万一等下要开枪怎么办?

他又缩回手,故意避免与加宫叶生对视,默认了对方的猜测。

加宫医生觉得他心理有问题,未必是演的,可能是真的这么想。

松田阵平所有资料被销毁,本人又被催眠洗脑暗示修改记忆,因此组织那边始终不认为他已经确定了科涅克就是松田阵平。

而前段时间他和松田阵平又在威士忌面前演了一出,拜小阵平那糟糕的演技所赐,萩原研二自觉自己的风评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关系了。

如果只是偶尔出卖公安帮科涅克送点情报还好,这种程度的脑子不清醒差不多已经够用了。

但萩原研二还掌握了威士忌组织卧底的身份,又是科涅克以松田阵平身份和公安合作的重要担保人。

那位boss如果希望他彻底为组织所用,就一定要上新的筹码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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