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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孙氏下手的方式就更特别了,她在打草惊蛇。

三月嫁了女儿,这都大半个月了。眼看就四月了!四月一来,便是清明节。

孙氏找孙安平,“爹,今年清明,扫墓这事……怎么办?我娘还有我外祖母,谁去祭扫?”

这个事,“你外祖母……这么着,我这就下旨给礼部……对了!嘉锦的大哥是不是原先在礼部?叫他去一趟。你要是不放心,叫金家或是权儿跟着去一趟便是了。来回也就那么半个月的工夫,走的开!”

只说外祖母,刻意避开了母亲。

什么意思?

心里有愧?刻意遗忘?

孙氏这回信了自家闺女的判断了,自家这老爹,确实心里有鬼。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皱眉看看这起居的地方,“长安到底不比燕京,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土气。到了清明,虫儿就多了,也活了,是不是该把窗纱帐子都换一换了?”

“有人操持这些,你忙你的去吧?”你也都快当祖母的年纪了,想起关心你老资这些事了。当真是老天开眼了吧!可这些真不用你管了!

“您嫌我了!”孙氏瞪眼,“下面的人安排的再周全,难道比我还周全?”

是!比你周全。

但今儿这么说,大概得被气哭了。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是不是跟嘉锦闹别扭了?”今儿瞧着你怎么那么不对劲呢?

孙氏面不改色,好半晌才道:“爹,我也快老了。”

这是什么话?!

孙氏为了不叫当爹的过度警觉,直接卖了闺女,“桐儿那丫头……”

嗯!那丫头怎么了?

“那丫头怕是有喜了。”孙氏低着头,坐在老爹边上,“我其实觉得我还年轻,心理上也没觉得我有多大,怎么就成了老婆子了呢?爹,我有权儿的时候,您就没觉得哪里别扭?”

把你女婿打了一顿算不算?

我闺女还那么小,你就叫我闺女当娘了……大概是那种感觉吧。

他就出主意:“你要是还觉得别扭,你就叫嘉锦把你家姑爷也揍一顿……许是就好了。”

孙氏:“……”感情当年林嘉锦鼻青脸肿是这么来的,怪不得当年没问出来,也没查出来呢。现在可算是破案了。她这一愣,孙安平终于反应过来了,“桐儿有喜了?怎么没见叫太医?这不是胡闹吗?赶紧的,叫太医给瞧瞧……”

“您先别嚷呀!”孙氏就道,“我是瞧着像,还不太确定。”而且打姑爷一顿,这是什么操作,“我娘当年有我,我外祖父怎么说的?”

“你外祖父,不能提!那可是大燕朝的忠臣。”说着,鼻子里哼了哼,“你娘当年可是受了委屈了,受了大委屈了!要是你外祖父现在活着,真该叫他看看……”

看看什么?

孙安平打住话头,喝了一口茶才道:“当然是看看,当年要是多护着你娘一些,如今他也是国丈了……”

“他就是到了那头,也是国丈!”孙氏说着就又道,“就跟我娘一样,到了那头,那也是国母!对吧?爹!”

“当然!你娘在哪,那都是国母!”孙安平这话回的格外铿锵。

孙氏嗯哼了一声,就点头,“那您忙,我去给您选个帐子,选个窗纱去。”

孙安平:“……”其实帐子是才换的!可是闺女想换,那就换吧,又不是别的女人。

他这边忙着呢,她爱折腾就去折腾。平时行营里一点活力都没有,她再不折腾,这里更没有一点朝气了。

当爹的特别放心闺女,然而闺女心里却装着贼。

找大太监去开库房,司库只有点头哈腰的配合着,把册子先拿出来给公主看。

孙氏随手翻了翻,就点了其中一个。这个记录的很详细,材质、尺寸、花色、做工,都有记录的,“这个缠枝藤花色的……就这个了!”

大太监忙道:“这帐子正挂着呢,才换上没几日。”

孙氏的手一顿,看大太监,“没几日是几日?”

司库忙去翻记录,这玩意谁敢马虎,“九日前,亥时三刻左右来人取的。”

亥时三刻,一般情况下,这个点自家老爹都该歇着了。半夜三更的闹腾着换帐子?!

“谁你们选的,还是谁点的这个花色,倒是个有眼光的。”好像在选能干的人一般。

大太监是管着外面的事的,内殿的事不知。因此,只含笑看着司库,这事他知道,但不详细,也没想问的详细,只司库说的清了。

司库忙道:“来人就点着要这个,其余的倒是不知。”

自家爹可不知道帐子还分这么细呢。而内殿伺候的人,手伸不到库房这里。

孙氏翻了翻,点了个桃花灼灼的帐子,“就这个……”

啊?

这个?!

孙氏点头,就这个!

“取出来,我看看!”

司库不敢说别的,利索的按照记录,把东西取出来了。东西是好东西,这要是给刚成亲的人用,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孙氏点了两个人,“拿着吧!换了的还得入库。”

是!

孙氏带着新帐子入了内殿,其实看不出来多大的不同。她的鼻子没有桐儿灵,也就干脆不费劲找蛛丝马迹了。只指挥人,把帐子换了吧!

帐子一换,所有的人都低头不敢看了,挂这么一个感觉风一吹帐子微微一动就有桃花飘落之感的帐子,叫五大三粗的陛下睡?

这该不是公主要给宫里安排新人了吧?!

哎呀!公主这个做女儿的做到这个份上,也是不容易呀!

孙氏左右看看,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鼻子动了动,想起来了,这要是四个角再挂四个香囊,就更完美了。这个香囊,一定得是浓烈的桃花香。

牵扯到香料,这个自家小闺女应该比较拿手。鼻子那么坏,啥都闻的见,再不懂香料,可好闻还是难闻总也区别的出来。更何况,好歹算是懂点医,有没有害,她清楚。

“叫小郡主来!”她兴致勃勃。

觉得哪怕不能抓住蛛丝马迹,吓吓这个老头子还是不错的。

林雨桐被喊来的时候被这内室这么有冲击力的布置吓了一跳,“您干嘛呢?”

孙氏叫了女儿近前,趴在耳朵上低声嘀咕了一句。

林雨桐愕然,她现在特别相信老头儿的话,孙氏当年觉得是京城一祸害,就没有她不敢干的事。

“先配香料!赶紧的!”孙氏呵呵笑着,“需要什么叫人去取。”

林雨桐没言语,真就配了一味香料,然后装在细纱做的荷包里,给挂起来。

孙氏又折腾的换窗纱,窗纱倒是老正经了,红门绿窗,细细的纱窗,透风透气,连整个院子瞧着都有生气多了。

而负责寝宫的太监宫娥,都被孙氏叮嘱了,“有些事,陛下不好意思,但你们要懂事。不要多嘴多舌,那样并不讨喜。”

这些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亲信,从北燕帝的大太监直接把玉玺递给孙安平就知道,皇宫里当年就有内应。

但这些内应孙氏也不知道是自家老爹安排的,还是老王妃接管了天母娘娘的人手,没法追朔,也没法细究。一直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但宫里夜里要留宿女人,这寝宫里伺候的,再是如何,也应该能发现一些端倪。只是主子的事,下人不敢问。可现在公主把这个捅在了明面上,他们能怎么办?

装傻充愣呗!只有如此,进退都不算是背叛。

午间了,孙氏要了一间屋子:“我跟郡主要歇午觉,都老实呆着,哪里也不许去。”

这一呆着,一直就呆到了朝臣下衙的时候。

孙氏指了身边的丫头,“你披上郡主的披风,跟我出宫。”

然后把林雨桐给留宫里了!

外面的下人并不知道林雨桐在里面,得!林雨桐只得躲起来,等着吧。

几个太监在外面说话,这个问:“要不要禀报陛下?”那个说,“怎么禀报?说不定一禀报就坏了陛下的事了。”另一个又说,“好歹要跟陛下报备一声的,否则就是咱们失职。”

那倒也是!

林雨桐心说,端看这些人能不能提前见到孙安平了。

孙氏算计好的,能见到才有鬼了。孙氏出了行营,对外的说辞事,小郡主身子不适,先送小郡主回去。众人眼看着裹着斗篷的‘林雨桐’出宫了,然后公主去而复返,直奔御书房。

诸位大人正往出走呢,彼此见礼,谁也不敢小看这位。

林嘉锦、四爷还有林雨权,三人走在最后,结果被孙氏给留下了,“没什么急事就吃了饭再走吧。”

可四爷怎么恍惚听见说桐桐不舒服,他肯定提出要走的,孙氏摆手,“你也太娇惯她了,没事,小症候而已。”

林嘉锦之前还听说可能有了,如今再一听这么说,难道是弄错了,小日子推迟了,但也来了?

他想留下女婿安慰安慰,小年轻总是抱着期待的,但是可以不用那么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