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诱敌深入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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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隆隆……”六月十五,随着马蹄声从辽阔的草原上传来,数万骑兵仿佛一道巨浪,从远方涌向了渐渐起伏的丘陵之地。
明军的旌旗迎风招展,马背上的明军盔甲闪着寒光,马蹄声隆隆,给人地动山摇的感觉。
他们沿着一条河流向北进军,渐渐地前方不见了辽阔草原,取而代之是起伏的丘陵。
如此行军一日,前方的道路越来越崎岖,拐弯抹角,看不到尽头。
骑兵们不断调整队列赶路,跟着那一路向北的粪便踪迹,皱眉行军。
不知道走过了多长一段路程,他们的左侧丘陵开始渐渐拔高,形成了一道道山岭。
这些山岭高耸入云,峰峦叠嶂,前方的道路被它们与蜿蜒的斡难河遮蔽,更加难以行走。
然而面对这样的情况,明军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他们埋着头继续向北时不时能遇到足够容纳数万人的大河谷,但偶尔又遇到不足百步宽的曲折谷道。
这是明军从阔滦海子向东北追击阿鲁台本部的二天,此刻的他们军粮已经吃了三成,如果剩下五天还不能搜寻到阿鲁台踪迹,他们只能等到孟章送来粮草,亦或者全军撤退,补给军粮之后再行追击。
“前方是哪?”
在河谷之间,朱棣勒马看了看出征前朱高煦为他描绘的地图,身旁的王义见状根据这些日子他们的行军距离分析并指向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再往前四十余里,就是地图上的北山壑了。”
“北山壑……”朱棣呢喃着这个地名,单从地名来说,壑一般都是指谷、深沟等地形。
如此说来,这北山壑就是山丘附近的深沟。
想到这里,朱棣没有下令继续进军,而是看了看眼下明军所处的这处宽阔河谷,确定不存在埋伏的可能后才开口道:
“就地扎营,明日再进军北山壑!”
“是!”王义等人领命,全军近三万骑兵就地扎营,对河谷南北两个谷口都布置了简单的防御工事。
西边是没有树木的山岭,光秃秃一片,但坡度很大,根本无法冲锋,因此如此布置便足够安全。
正在他们布置的同时,距离他们四十余里外的一处宽阔河谷热闹非凡。
如今已经是六月中旬,十四世纪的斡难河汛期不同于后世农历五月持续到八月的漫长,而是只有五月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汛期时斡难河河水会从河道蔓延到河谷之中,因此在汛期过后,伴随着太阳升起,河谷之中也会呈现青草一片的绿荫景象。
北山壑位于北山西南部,在汛期过后整個河谷是茫茫一片的草原,南北长三十余里,东西宽十余里,足够容纳百万头牛羊在这河谷草原上悠闲地吃草。
百万牛羊和近二十万部众一路向北,边放牧边北上。
在他们南边,距离明军最近的地方则是由数万骑兵缓慢北上。
他们之中大部分身穿粗糙的扎甲,手持弓箭,脚踏坚实的马蹄铁,目光坚定,缓慢行进在河谷之间。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北方赶路的牧民开始扎营,骑兵们则是保护他们,避免他们遭受野兽袭击。
阿鲁台的帐篷被搭建好后,他带着永谢布十营的头人们走进了大帐内入座。
羊奶酒和羊肉才送上来不久,帐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一名千户走进其中作揖:“太师,哨骑在南边十八里外和明军哨骑碰上了。”
他一开口,众人纷纷停下了割肉吃肉的举动,目光看向了阿鲁台。
“这个朱棣,追的还真是紧!”
阿鲁台紧皱眉头,同时开门见山道:“我原本以为领兵而来的是丘福和王义,还想引诱他们去飞云山、飞云壑一带设伏。”
“不过没想到这次领兵的还是朱棣,所以这才往北山壑撤退。”
“我军走了三天,他不过两天就追上了,看来明天就应该要和他们交上手了。”
早在鞑靼千户引诱丘福的时候,阿鲁台就从明军旌旗中得知来将是丘福,但由于丘福只有不到千余骑兵,因此他没有贸然突袭。
好不容易等到王义抵达,却看到王义的前军居然有天子前军的旌旗,这让阿鲁台急忙带着兵马撤退。
他并不想在平原和朱棣交手,虽说平原是蒙古人的主场,但那样打起来死伤太大,即便战胜了朱棣,鞑靼本部也会死伤惨重,无力应对西边瓦剌的来犯。
因此他想了想,决定把战场摆到北山壑,把朱棣引诱进入北山壑后,依托蒙古骑兵的速度来实现迂回包抄,将明军南北后路都给断绝。
“朱棣他们驻扎的地方应该是飞鸟壑,那里山坡陡峭,我们无法越到他们后方,适合包抄的只有我们脚下的北山壑。”
“阿力台!”阿鲁台对自己的哥哥阿力台喊话,很快一个五十岁左右,高鼻深目的男人走了出来。
相比较阿鲁台的蒙古化,他的哥哥阿力台依旧保持着色目人面孔。
“你带一万骑兵,趁夜色走西北的北丘绕道,通过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个地方下山,等朱棣他们经过后,你看情况截断他们的后路!”
“是!阿力台没有太多话,直接答应下来,并走出大帐,趁夜色出发去了。
与此同时,飞鸟壑的朱棣也派出了塘骑搜集四周情报。
朱高煦虽然会为任意大军绘制地图,可朱高煦并不是打印机,所绘制的地图只有大概的山区和水流情况,实地的详细情况,依旧需要明军派出塘骑,在他所绘制的地图基础上增添。
如眼下,摆在朱棣面前的地图让他更为清楚的了解了北山壑以南的情况。
就这狭长的地形,几万人铺开作战是不可能的,而西侧无法下山,想要突袭也不可能。
阿鲁台不可能一味的逃跑,他一定有后手来反击。
“这鞑子比俺更了解这块地方,他能设伏的地方,肯定是一般人找不到的地方。”
帅帐之中,朱棣简单分析过后才继续道;
“不过不管他怎么设伏,所用的办法也不过只有水淹、突袭等办法。”
“眼下不是汛期,水淹是不可能的,所以只剩突袭。”
“俺如果是他,就肯定会出兵绕道断绝我们的后路。”
朱棣说罢,丘福也作揖道:“那我们应该重点布局后军。”
“不。”朱能否决了丘福的提议,指着明军来时的路说道:“我们没有补给,他即便切断粮道也无用。”
“况且,除非山丘震动,断绝来道,不然仅凭一些勒勒车构筑的防线,我军可以用火炮直接击毁。”
“因此,倒不如给他这个机会,趁他分兵断我们粮道的时候,全军正面突阵,先全歼阿鲁台,再全歼南边断粮道的兵马!”
朱能压根不想那么多弯弯绕绕,有野战炮在手的他们不怕不能破阵,他们怕的只有阿鲁台他们丢下牧群和妇孺逃跑。
一旦舍弃了牧群和妇孺,那蒙古人甚至可以达到每日一百五十里左右的速度,而明军携带炮车,每日顶多行军八十里。
即便抛弃炮车,每日行军一百五十里,但也会受限于粮食不足而在追击几日后折返。
正面决战,彻底打残鞑靼部甚至全歼,这才是朱能想要的。
想要做到这点,就必须给阿鲁台一种做错觉,那就是他能全歼明军这三万骑兵。
断绝前后退路,便是给予阿鲁台这种错觉的开始。
“朱能的想法与俺不谋而合,俺要的就是给阿鲁台能和俺一较长短,甚至自认为吃定俺的错觉。”
朱棣将代表明军的旌旗插在了北山壑:“明日就在这里,大破阿鲁台部!”
“是!”诸将行礼,朱棣也摆手:“全军好好休整,所有的力气留着明日战场发!”
在他的招呼声中,诸将先后退去,朱棣见状也捋了捋胡子准备休息。
不过在他的目光,还有一个坐在角落的人没有离开,因此他询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陛下,臣还要为您记录军情呢。”
那名千户官开口,同时吹干了自己刚写的墨迹。
“这有什么好记载的,俺就在边塞,这些军情俺知道就行了,记录下来干甚?”
朱棣有些无奈,可那千户官却道:“殿下交代过,说此次北征若不记录详细,恐后人说陛下穷兵黩武,毫无战果。”
“嗯,那你记吧,困了就换人。”
见朱高煦都这么说了,朱棣也懒得理会了,转身便去大帐后方的帐篷休息去了。
如暴风雨前的死寂般,距离不过四十里的两军都在为明日的大战做准备,不同的是阿鲁台所派出的阿力台在天明时分抵达了一座矮山背后。
这矮山有一条下山的道路,不过由于多年无人行走而被灌木遮蔽。
只要明军越过这里,阿力台就能砍伐灌木,带上万兵马截断他们的退路。
“只要胜了这一场,南边最少能老实十几年……”
带着这种想法,阿力台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几个时辰后,他被自己的亲卫摇醒,迷迷糊糊之间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因此立马打起精神。
他趴在山上,小心翼翼的向山下看去,只见河谷之间此刻正缓慢通过一支大军。
“这数量,恐怕不会少于两万骑兵,南人这十五年的所积攒的骑兵,恐怕都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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