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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夜幕下,熊熊大火燃烧着着大半个木骨都束,呼啸的风将大火吹得飘忽不定。

火光映照的地上,无数伤兵被火焰缠身,一点点变为一具焦炭。

城池内外,几乎隐藏在黑夜中的妇孺们痛哭失声,看到家园被烧毁,无助地向着天空哭喊,却不想这场战争是谁先挑起的。

兴许他们应该庆幸,海军作为改制最彻底的军队,他们的纪律放在这个时代简直算作标杆,不然今夜的木骨都束将不会有一个活人。

“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木骨都束的国王了!”

火光下,站在宫殿内的郑和将一个黄金制作的王冠戴在了一個瘫软在地,裤裆湿润一片的年轻男人身上。

那年轻男人感受着戴在自己的头上,顿时便镇定了下来。

他的目光越过了郑和,看到了那个死在王位上的前任国王,而这时明军的向导也将刚才郑和的话翻译给了他。

闻言,这年轻男人立马变从先前的狼狈变成了一副献媚的表情:“是…是…是……”

郑和没有理这个男人,而是走出了那不过百来平的石制宫殿,站在了宫殿门口。

在他面前是正在搬运东西的明军兵卒,以及正在清点物资的海军吏员们。

“如何?”

郑和将手中的腰刀归鞘,负责清点的吏员闻言连忙展露笑容:“正使,这木骨都束的百姓虽然穷,但他们的贵族还真是富有。”

“整个王宫的府库中,清点出了五万多石小麦,还有二十多箱金银铜钱,其中居然有开元、贞观、庆元和我朝的洪武通宝。”

吏员倍觉惊讶,不过郑和有向导的提醒在前,发现这些钱币倒也没觉得奇怪。

“折色大概多少?”郑和只关心价值。

“大概九万贯左右。”吏员的回答让郑和满意点头,光是这一笔就足以弥补今日作战的支出,并且还能有所获。

“留下五万贯上交给朝廷,剩下的均分参与此战将士。”

“是!”听到郑和这么说,吏员们纷纷激动回礼。

他们也属于舰队的将士,按照这一笔的缴获,即便将领们拿大头,他们也能到手一贯。

要知道这一战明军几乎没有遭遇什么硬仗,不过两个时辰就彻底拿下了木骨都束。

两个时辰赚一贯,这钱也来得太快了。

想到这里,吏员们都不由得希望接下来的幔巴萨、麻林地等国都能像木骨都束这样骄狂自大了。

“万春!”

“末将在!”

当郑和对四周叫嚷,很快一名千户官便从角落小跑而来。

他年纪二十五六,生得浓眉大眼,看上去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瞧着他,郑和吩咐道:“即日起,你便是木骨都束官场的千户官,带着你的弟兄在木骨都束留守一年,一年后会有人来换值。”

“末将领命!”万春并没有什么不满,因为一年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长,毕竟这次下西洋都快三年了,而且留守这里也就不用往南边去了。

算起来,顶多比主力舰队多停留几个月罢了。

“派出一艘三千料的福船和两艘马船,让他们从这里顺季风前往锡兰,如果能够抵达,就让他们一路前往大古剌,让大古剌走陆路送信给京城,请殿下为海军新增诸卫赐名,并派海军诸卫换值小西洋诸卫。”

郑和对身旁的吏员吩咐,吏员也将他的话尽数记下。

见状,郑和走出了王宫范围,扫视了一眼火光下燃烧的木骨都束。

那些尸体正在被明军搬运焚毁,避免此地爆发瘟疫。

“这地方干旱少雨还缺水,你确定要在这里设置官场?”

陈瑄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显然他刚刚才得知郑和对吏员的交代。

郑和闻言也颔首道:“就在这里吧,反正这里距离幔巴萨和麻林地不远,而且等到东洋航线开辟后,这个官场也就可以裁撤了,算算时间也就五六年罢了。”

“相较于这里,我更在意昆仑角。”郑和提起了昆仑角,而陈瑄也摸了摸自己的短须:

“那地方如果没有河流,耕种不了蔬菜,那我们想要去东洲就有些困难了。”

“先遣队还能小规模的获取水果与蔬菜前往东洲,可舰队这数万人下西洋,想要补给前往东洲的蔬菜可不容易。”

“虽然殿下说过昆仑角可以种菜,但我还是心里犯嘀咕。”

陈瑄的话,也道出了郑和的想法,不过郑和很快按下了这种忐忑,眼中只剩下了木骨都束的火光:“走一步看一步吧……”

“怎么感觉耳根子有点烫。”

几乎是在郑和与陈瑄忐忑的同时,距离他们数万里外的南京城内,朱高煦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垂。

坐在春和殿内,经过近两个月的休整,朱高煦算是整理好了自己。

相较于他,朱棣自从徐皇后去世后便长守几筵殿,容不得任何人去劝他。

好在朝政还有朱高煦,因此也不至于乱做一团糟。

摸着发烫的耳垂,正当朱高煦想着谁在想自己的时候,一道身影走入了春和殿内。

“奴婢参见殿下……”

王彦的声音突然响起,而他的出现也让朱高煦愣了愣,随后才诧异起身:“我父亲……”

“陛下请您与汉王、赵王前往西角门议事。”

王彦先一步回答了朱高煦,朱高煦闻言也从位置上走出来:“我现在就去。”

在西角门议政,这是朱棣在徐皇后离世后诏书中所做出的承诺,不过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朱棣几乎都在几筵殿和徐皇后的梓宫作伴,朝廷的政务依旧在春和殿这边进行处理。

现在他似乎精神了,那自己手头的工作量也就可以减轻许多了。

想到这里,朱高煦松了一口气,同时加快了脚步。

一刻钟后,他来到了西华门的不远处,并登上了宫城的马道,走入了西角门楼内。

在这里已经站立着夏原吉、郭资、黄福等六部尚书,以及解缙、杨士奇等七位殿阁大学士。

瞧到朱高煦到来,众人纷纷行礼,而朱棣的身影却没有出现。

朱高煦作揖回礼,而后走入楼内安静等待朱棣的出现。

过了两刻钟,朱高炽与朱高燧才急匆匆的赶来,其中朱高炽更是因为小跑而累得汗如雨下,气喘吁吁。

尽管朱棣严格要求朱高炽吃素,可架不住朱高炽把斋菜吃出来花样。

当下的他虽然比刚从云南返回南京时瘦了些,但依旧挺着个大肚子。

相比较他,朱高燧的身体素质就好太多了,脸不红心不跳的走到了朱高煦身后站着,还给朱高炽让出了位置。

瞧着他这举动,朱高煦满意点了点头。

如今娘亲走了,老三如果还是和以前一样肆意妄为,那他也只好像收拾齐王一样收拾他了。

就在朱高煦这么想着的时候,脚步声从西角门楼内的临时金台屏风后响起,朱棣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臣,参见陛下……”

众人毕恭毕敬作揖,同时都隐晦看了一眼朱棣,并不约而同的吃了一惊。

相比较两个月前,此刻的朱棣透露着一股说不清的气质,眉目间好似有一团化不开的阴鸷。

“平身吧……”

朱棣坐在了金台上,靠着扫视了一圈众人,目光在朱高煦他们三人身上停留了许久,随后才缓缓开口道:

“召你们来,是因为我有些想法要与你们说。”

朱棣不再以“俺”作为自称,而是像朱元璋一样,改为了“我”。

此刻的他,倒是有几分朱元璋的感觉了,而这样的变化让众人心里一紧的同时,都不免担心了起来。

“皇后崩逝,我这两个月都在几筵殿回溯过往,不过今日我想通了,因此便不会继续逃避了。”

“明日起,朝会在这里进行,工部明日开始着手重建大报恩寺及九层琉璃宝塔。”

“这次的修建,按照宫阙规制,费用计钱粮银三百万贯,不追求时间,但要修的漂亮。”

“另外,我听闻黔南的战事终于告定,春和殿是怎么安排的?”

朱棣将目光投向了朱高煦,朱高煦还在皱眉朱棣花费三百万贯修建大报恩寺的事情上,突然听到他询问,下意识作揖回礼,而后才反应过来回答道:

“正三品以上武官都已经召入京中述职,并准备在抵达后于华盖殿设宴庆功。”

“正三品以下武官,各自带领兵马撤回原驻之地,依照军功拔擢官职。”

“参与此战的将士,朝廷已经拨二百万贯作为犒赏,阵亡的六千四百三十七名将士则是按照朝廷的抚恤标准,每人发放一百贯抚恤金,其家中若是有父母妻子,其妻若不愿改嫁,可凭借烈属身份,每年领取五贯抚恤金。”

“若是其妻改嫁,则抚恤金由其父母领取,直至其子年满十六才结束发放。”

“此外,军中还有一万三千余五十三名将士伤残退役,均发放一百贯退伍费。”

朱高煦交代了他对此次“平贵战役”的处理,但听闻普通兵卒的抚恤金和退伍费,解缙等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可以说,仅仅抚恤这阵亡、伤残近两万兵卒,朝廷便需要拿出近二百万贯,并且往后每年还得固定开支近四万贯。

这样的待遇,便是连许多官员都未曾享受到,他们又何尝不嫉妒。“算上战前调拨的钱粮,平贵花出去多少钱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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