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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退让到这个地步。

可她知不知道,现在是她惦念的叶南容,正千方百计想要他的命。

叶忱点着头,意味不明的吐字:“只要烟儿在我身边,谁都会平平安安。”

叶忱走下马车,凝烟整个人如卸了力气一般,虚脱靠近马车的角落,眉心苍白皱紧,许久,扯了个释然枯寂的笑容出来。

她不想再挣扎了。

*

当夜,沈从儒便没有回府,又让人传了话,不日就会随同围剿逆党的兵马一同动身。

府上众人得知消息后,各个都是悬心吊胆,温氏亲自去了趟府衙,千叮万嘱过,还是不放心,打算趁沈从儒动身前,去寺庙里为他求个平安福。

翌日清早,温氏就准备去庙里,她换了身素色的衣服,对丫鬟道:“去看看二姑娘起了没,别回头又迟了。”

“奴婢这就去。”

丫鬟离开不久,沈凝玉就来了温氏院里。

“母亲。”沈凝玉唤道。

温氏点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去把你阿姐也叫上吧。”

见沈凝玉站着没动,她啧了一声,“愣着干什么?”

沈凝玉满脸狐疑的说:“母亲是看叶南容也来了,又对父亲说了那样的话,才让我去叫阿姐的吧。”

“母亲,你也太见风使舵了,真当阿姐不知道你想什么。”

“你这死丫头。”温氏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我是想着你们两个女儿一同去给你父亲求平安福,心诚一些。”

“这样最好,母亲就别想那些了,阿姐和叶南容是绝不可能复合的。”沈凝玉嘀嘀咕咕,眼看温氏作势要拧自己,才赶紧乖乖去找凝烟。

凝烟也没有推诿,随两人一同去了庙里祈福。

她诚心跪在菩萨面前,为所有人祈愿。

温氏上完香对两人道:“再去灯楼给家里人都添些灯油吧。”

凝烟听见灯楼,垂低的眼睫动了动,这间寺庙不是开朝流传的古寺,所以没有供奉司嫣的赵应玹的长明灯。

她想不明白,赵应玹供奉那些成百上千盏的长明灯是为了什么,她在悬寒寺灯楼看到幻境,又是什么?

赵应玹怎么会那样一副落拓灰败的模样,心口的窒涩让凝烟醒过神,闭了闭眼不许思绪乱走。

她死了,他总不可能一点伤心都没有。

她想了个最贴合的可能,他那时已经是皇帝,供长明灯这件事对他来说无非下道旨意而已,还能流得传世的美名。

从悬寒寺离开,三人坐在马车上,温氏忍不住旁敲侧击起叶南容的事。

“你别怪母亲多嘴。”

温氏这一开口,凝烟就有预感她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温氏迂回道:“按说这次清剿逆党,三公他不该来,我怎么瞧着,他像是为了见你,才不顾危险请命一同前来。”

凝烟没回答,透过窗子看到玉器行就在前面,“母亲和凝玉先回去吧,我想去趟玉器行。”

温氏见她不接话,神色略显不满,片刻又好声好气的笑笑:“想去就去吧。”

看自己母亲这判若两人态度,沈凝玉只觉臊得慌,侧过身不说话。

凝烟点点头,叫停马车,往玉器行走去。

轩雅舍的伙计与凝烟已经熟识,见她过来,低了低腰,笑呵呵道:“沈姑娘来了。”

凝烟望了眼铺子里,几个伙计和三三两两的客人,并不见上次拿着伪造的古玦的人。

她收回目光笑问:“祝掌柜可在?”

“掌柜在楼上呢。”他说着为凝烟引路。

走上二楼,伙计推开祝掌柜所在屋子的门,凝烟跟着进去,没曾想就听祝掌柜怒喝,“谁让你进来的。”

伙计顿时被这火气吓住,说:“是沈姑娘寻掌柜。”

跟在后面凝烟也惊了惊,歉意的朝着祝掌柜道:“不知掌柜在忙,还请见谅。”

祝掌柜这才注意到凝烟,赶紧解释说:“原来是沈姑娘,我当是伙计乱闯。”

凝烟见祝掌柜手里拿着雕刻的东西,而面前是一张拓了印的纸,因为距离远,她也看得不清楚,只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不等她细看,祝掌柜已经拿了东西将纸压住,走到凝烟面前问:“沈姑娘许久不来,快快请坐。”

凝烟笑笑说:“我从庙里出来,路过玉器行,便进来看看,既然掌柜在忙便不打扰了。”

祝掌柜满是不好意思,“我这会儿正巧要忙些事,改日沈姑娘过来,一定好好款待。”

“哪里的话。”凝烟与他客套了两句,便告辞离开。

做出屋子前,她又看了眼桌上,心里困惑,是什么东西用得着祝掌柜亲手去雕。

想到之前的古玦,她心里沉甸甸的觉得有猫腻。

凝烟下了楼,没有立刻离开,对伙计道:“我在铺子转转,看看进来有没有新到的好料子。”

伙计不疑有他,立马道:“姑娘随便看。”

凝烟慢慢在铺子里走,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抬头看去,是祝掌柜匆匆下来,而铺子外,有辆马车在等着。

她见祝掌柜在马车外与人说着什么,又看向二楼,捏紧手心,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快走上楼。

凝烟掩门悄然走进屋内,紧张的心口扑通扑通直跳。

她呼吸两下,走到桌边,拿起那张纸一看,瞳孔急速缩紧,拿着纸张的手轻轻发抖。

这上面拓的是叶忱的私印!

难怪她觉得眼熟!

在南宅时候,叶忱处理事务从不会避讳她,所以她认得。

凝烟顿时心慌意乱,是谁偷偷得了他的私印,刻出来又想干什么!

这是何其重要的东西,若让心怀鬼胎的人得去,恐怕会对叶忱不利。

她一刻不敢犹豫,快速往外走,必须将事情告诉叶忱。

屋外却传来脚步声,凝烟猛地顿住步子,双眸惊惧睁着,紧紧盯着那扇门。

门外的人已经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