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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都很想知道,成了婚的彻天府的掌司,到底是个什么样。

夫人们平素只远远见过越之恒,这位王朝的新贵,陛下面前的大红人。越之恒虽然看着有礼,可比起他表面的客气和温润,杀伐狠决的名声,显然流传更广。

这样一个人,私下里使如何和道侣相处的呢?

湛云葳放下杯子,只觉得掌心都麻了麻,顶着所有人好奇期待地目光,她叹了口气,只能念一开始打好的腹稿:“我夫君,容貌俊朗,性情温雅,进退有度,为人大方。”

湛云葳愣是将不对劲的话题,给掰了回去。

夫人们还等着下文,见她不语,出声道:“就没旁的了么?”

湛云葳知道她们想听什么,但本来她和越大人清清白白,也没发生过什么,他究竟如何她不清楚。

退一万步说,她没想到王朝的夫人们会这般开放,连闺中之乐也要比个高下。

仙门的花巳宴,明明一个比一个正直。

旁边一位年长些的夫人笑道:“你们就别逗趣越夫人了,她上月才成婚。”

天色渐渐暗下去,御灵师们也三三两两离席。

有宫婢举着宫灯,来替湛云葳和二夫人领路。

湛云葳和二夫人一同往宫门外走,路过花园的湖,湖面上到处亮着宫灯,湛云葳不经意瞥了眼,却没在湖中看见自己的影子。

她顿住脚步,心中沉了沉,莫名觉得此时的场景很熟悉。

二夫人见她不走了,疑惑回头。

湛云葳看着前方的宫婢,宫婢似乎根本没意识到不对劲,不知何时,像个傀儡一样,被人扯着向前走。

二夫人拉住湛云葳,反应过来道:“不对劲,我们快走,去找彻天卫!”

她没有被锁住灵力,压迫感传来的那一刻,二夫人试着拽住湛云葳躲开,脚下八卦阵法亮起又熄灭,她一抬头,发现自己拉住的哪里是湛云葳,明明是一截枯枝。

而湛云葳方才站的地方,哪里还有人影?

湛云葳虽然没有灵力,感知却还在,她也试图推二夫人躲开,却踉跄了一下,脚下蓝色八卦亮起,她险些撞到来人怀里。

湛云葳看清那阵法,就知道不妙,来人至少也是八重灵脉,世间少见的阵法天才。

宫灯下,面前的人隐在斗篷中,笑着扶住她肩膀:“小姐站稳了。”

湛云葳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正要抬头看他的脸,颈后一痛,没了知觉。

晕过去之前,她愤愤心道——

越大人,你先前放我身上的东西最好有用!

宫殿内,三皇子已经等得不耐烦,眼看宫门就要下钥,澈先生还没回来,他几乎要忍不住冒险出去寻人时,却见澈先生回来了。

三皇子看清澈先生怀里的人,惊喜道:“成了?”

“澈幸不辱命。”

澈先生将湛云葳放在一旁的床榻上。

三皇子知道这门客厉害,但没想到这样有手段。在自己府中快三年,自己竟然从没发现这样好用的人才。

三皇子几乎想要大笑,望着床上楚楚动人的美人,还不是到了他手里,不枉他昨夜冒险将澈先生带进皇宫。

今夜过后,就算父皇把他打得半死,或者发配到边缘地界,他也认了!

他拿出怀中红色灵蝶,打开盒子,用灵力迫那灵蝶飞入湛云葳额中。

床上少女似乎有些不适,浅浅蹙眉。

三皇子目露垂涎,果然是最好的美人,就算蹙眉也这样好看。

可惜他还是起不来,只能借助那只白色灵蝶。

他拿出白色的盒子,头也不回地对澈先生道:“行了,先生暂且离去吧。今晚是我洞房之夜,先生劳苦功高,明日你要什么与我说,我都成全你。”

眼见那只白色的灵蝶要飞出。

身后的人说:“什么都可以成全,倘若我要殿下的命呢?”

什么!

三皇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枚冰菱从他丹田处穿透,他瞪大眼睛,低头望着那冰菱,死不瞑目。

一只手施施然盖住他手中的盒子,收在怀里,推了推他,三皇子应声而倒。

澈先生踢了他一脚:“蠢物,你也配玷污她?”

在宫中劫走越之恒的夫人,又死在“冰菱”之下,越之恒脱不了罪。

灵帝得知后,岂能容越之恒活命。

澈先生上前几步,抱起没有意识的少女,怜惜道:“小师姐,澈带你离开。”

明月高悬,耳边有风声呼啸而过。

湛云葳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燥热,如百蚁挠心,有人在背着她赶路。

这人斗篷放了下来,露出一张有几分熟悉的脸。

“湛小姐醒了?”他柔声说,“此次多有冒犯,澈准备好了汤池,带你去压制赤蝶药性。”

湛云葳昏昏沉沉,勉力保持住的清醒,让她认出了他:“小澈?不对……你叫东方澈?”

东方澈笑道:“没想到小师姐还记得我。”

“……”湛云葳想起这人哪里眼熟了,她也没想到,昔日自己爹捡回来,据说被“彻天府”霸凌残杀的人,竟然是东方家那个仅剩的血脉,东方澈。

东方澈在仙门做了两年外门弟子,手脚勤快,又长着一张幼态讨喜的脸,很难没有同门情谊。两年前,有人说这位师弟出去游历,被邪祟杀了,湛云葳还一度十分伤心。

没想到他不但活得好好的,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阵法天才。

她哑着嗓子道:“你放开我。”

“趁现在还早,我得带你压制药性。师姐,你不是早就不想留在越之恒身边吗,我今日就带你离开。”

湛云葳道:“你给我下了什么?”

东方澈纠正说:“是三皇子下的,意缠绵灵蝶,你放心,有解药的。”

湛云葳听他事到如今还在撒谎狡辩,不吱声,拔下头上簪子,迳自刺下去。

东方澈不得不放下她,握住簪子,有些伤心道:“你要杀了我?”

昔日小师姐不是对他挺好的吗?

湛云葳抿唇,掌心几乎汗湿。饶是她看过许多书,也不知道“意缠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但身体中一股又一股的热意,提醒着她不妙。

见她眼神厌恶,东方澈的笑意也消失了,他蹲下来:“我没想伤你,也没有折辱你的意思,你看,白蝶在这里。师姐若不同意,我没打算用,也不会让三皇子用。现在只是带你去压制药性而已。”

湛云葳盯着他手中的盒子,恨不得灼出一个洞。

她身上的法器仿佛知道她所想,器魂被操纵着凭空在她身后出现,身量一瞬拔高,有如滔天巨兽,朝东方澈一口咬去。

东方澈觉察到不妙,急急后退,却因放松心神晚了一步,自己的一只手连同白色灵蝶,一并被那巨兽吞吃咀嚼。

不远处的树上,有人居高临下,冷冷凝视着他。

来人戴着恶鬼獠牙面具,湛云葳第一次见到这面具觉得如此亲切。

越大人,你可算赶回来了!

越之恒摘下面具,露出自己那张冷峻的脸。

他周身全是紫色的血,今日不知杀了多少邪祟,此刻身上还全是煞气。

东方澈没想到越之恒会回来,还能找到自己。

为什么?

他回头,这才看见湛云葳宫绦上镶嵌的玉珠,哪里是玉珠,分明是一件仙阶法器。

恐怕自己杀三皇子的过程,全被这法器记载下来了。越之恒真是阴险!

本来他八重灵脉,就打不过九重灵脉的越之恒,因此一直藏在暗处,今日对敌,东方澈知道自己几乎没有胜算。

他沉下心,想要去拉湛云葳,用阵法逃走。

身后一条冷戾的鞭子破风而来,脚下地面裂开,东方澈只得收手。

越之恒冷笑一声,当他是死的?

贴满符咒的鞭子带着戾气抽过去,打在东方澈身上,他来不及结下一个印,倒飞数十步,吐出一口血来。

阵修的弊端就在这里,鞭子快如急雨落下,东方澈带伤躲得很是狼狈。

鞭子化成冰菱,眼看下一刻就要杀了他,东方澈捂住断臂,咬牙祭出心头血结印,用阵法遁逃。

冰菱失去目标,飞回越之恒手中,他追了两步,听见身后低低闷哼声。

越之恒只得走回来,去看湛云葳如何。

“湛小姐,你还好吗。”

湛云葳咬住唇,抱着膝盖,轻轻哆嗦,只摇了摇头,应他都困难。

他皱眉,俯身抱她:“我带你去看医修。”

越之恒也没想到,自己在她身上放了仙阶法器,也没能完全护住她。

他早就防着东方澈,那玉珠若感知到杀意或伤她之意就会触发。

但东方澈竟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越之恒没空查玉珠里的画面,器魂还在咀嚼东方澈的手。

越之恒冷下眉眼:“吐了。”

别什么恶心玩意都吃。

器魂老实吐出一只手,邀功般将白色玉盒递到他身前。

待到越之恒看清里面那只白色灵蝶,总算知道东方澈做了什么,步子顿住。

而怀里人酡红着脸,灵蝶控制了她的意识,湛云葳只勉强还认得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声音几乎带上了颤音:“越大人……救……”

她肩膀上的雪色锻锦滑落,露出胸口浅粉色的盛放芙蓉花。

越之恒无意看见,立刻错开眼,将她的衣衫往上提。他按住她的手:“忍忍。”

不怪湛云葳不认得,这东西……是最早一任彻天府掌司研制的阴私之物。

她几乎已经失去意识,哼着细细的声。隔着夏日的衣衫,他感觉到她在发烫。

越之恒难得愠怒自己方才没有杀了东方澈,或是问出解药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