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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她也觉出一点味道来。她一时之气?就冲进别?人家里,想要做别?人家的主,断别?人家的案,也不知道这事闹出来,会不会连累阿爹阿娘,要是他们被人议论不会教女,那就是她的过失了?。尤其是阿娘,世人大多认为教育孩子(特别?是女儿)是为人母亲的责任。

卢行溪见她问的认真,也就不敷衍她,而是说:“你做了?这事,心里觉得是对的么,还是仅仅一时意气??”

细思片刻,卢照雪认真答:“是对的。”

“那不就得了?。”卢行溪轻描淡写的,“你做了?你认为对的事,那阿爹就没有教错你。人生在世,有时候要‘审时度势’,有时候却需要一点‘少年意气?’。”

审时度势、少年意气?。卢照雪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两个词,她今日肯定是没有圆滑地审时度势的,可能?是有些少年意气?的。“我?本来都还好的,只是想着为徐翡做个见证。但?当时,老?夫人偏心,让张轲道个歉就想完事,我?看到张轲那得意洋洋、有人撑腰的样子就来气?!”

卢照雪气?鼓鼓的,脸都鼓起来了?:“他为什么不去害别?人,偏要害徐翡!还不就是觉得徐翡好欺负,就算被抓个现?行,也有老?夫人护着他!老?夫人这是在助纣为虐!”她最是在乎亲情,见到旁人家的亲人之间居然?这样互相算计,甚至是下毒谋害,她实在心里不舒服。

张轲若是恶人,他的恶也一定是家里助长起来的!就是有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只无脑疼爱儿孙的老?夫人,才会有他今日敢对表弟下手之事!

卢行溪听了?萤萤这样的想法,倒觉得这孩子实在是个难得的。她不仅有一颗悲悯心,也很知道是非,能?看到事情的本质。忠勤伯府的根子上就烂了?,从老?一辈,到小一辈,全都没救了?。

本来还有个女婿支应,现?在这事把女婿一家可谓是大大地得罪了?。卢行溪敢保证,徐子恺今后绝对不会再护着岳家,不踹上一脚都是他好气?度了?。

徐翡默默地听着,也不插话。连萤萤都明白?的道理?,外祖母不会不明白?,表哥虽然?可恶,但?外祖母作为一家之主,未必也没有发挥作用。

他吃饭慢吞吞的,斯文得很。卢照雪和卢行溪父女二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慢悠悠吃饭的小孩子。卢行溪低声问闺女:“他这样慢性子,你也玩得来?”

闺女可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嘛。”卢照雪伺机夹了?一筷子粉丝,沾了?汤的粉丝,香喷喷,软绵绵。

卢行溪险些笑出来。她小人儿一个,还知道这句话呢。如果长孙质在此,一定忍不住想:这自恋劲头,不愧是父女俩。居然?连这都能?遗传。

卢行溪又问卢照雪与徐翡二人:“你们今日考得如何??”

二人虽是一定的竞争对手,却比起其他也报名了?选拔赛的学子来说,要更亲近些。毕竟他们都代表了?梅花堂,都是赵先生的弟子。

卢照雪说:“题量有点大,不过我?做完了?。”

徐翡也老?老?实实地回答长辈:“我?也全做完了?,只有一题没什么把握,其他都检查了?一遍。”

卢照雪围绕着徐翡转了?两圈,“啧啧”不已:“徐翡,你小子可以啊!”

徐翡腼腆地低头笑。他其实得天独厚,长得非常好,他阿娘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他阿爹也是个英俊的美男子。徐翡简直是结合了?父母的优点,小小年纪就剑眉星目,他还特别?白?!卢照雪觉得他比自己都白?!可恶,到底谁才是“照雪”啊!!

卢行溪又问徐翡:“今日在伯府,可有问出张轲为何?害你?”

徐翡细思一二,“应当是为这选拔赛。”他平日里与人无怨,在伯府生活更是吃穿都用不着伯府的钱,他阿爹是给?了?伯府用度的,他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伯府下人们纵然?捧高踩低,也绝对不敢踩到他的头上来——他亲爹还没死呢,他又不是寄人篱下的小可怜。

素日几个表兄表姐也与他还算过得去,就连张轲,也装的似模似样的。若非今日心急败露,他也不知道自家表哥这么恨他。

卢照雪也反应过来:“是哦!他今日与你一同来的幼学,也参加了?今日考试。”只不知道那张轲考得如何?了?,这等恶人,总不会还考的比他俩好吧。

卢照雪回忆了?一遍自己的答题,表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还是不对呀。”卢照雪开动脑筋,“若他是为了?拿下两个名额之一,便是害了?你,也未必能?确保吧。”

参加的人足有五十多个,张轲他还能?一个个下毒害下去?总不能?说害了?徐翡一人就达到目的了?吧。就算徐翡中招,不还有她卢照雪么?还有那个楚央,应该也算个强力竞争对手。

徐翡道:“他想必是不愿我?有任何?机会。”

卢照雪听了?,莫名有些难过。

卢行溪摇摇头,自家闺女还是太良善,不知道坏人能?坏成什么样子。“有的时候,自己失败了?固然?可怕,对手的成功更让人无法接受。徐小郎君,你表哥视你为敌。”

英国公有意提醒,徐翡自然?明白?。卢照雪看了?一眼二人道:“张轲真坏透了?。”

你自己怕竞争不过,自己争点气?,学点本事啊,来这些阴招算什么。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徐子恺正?在枢密院处理?公务,就听说了?英国公派人来见。他心中还有些不解:最近也没有什么要和三司打?交道的公事啊。

等见了?人,略听了?一二,才知道出了?事,忙与左右交代了?一声,就上马往英国公府去了?。

他到的时候,他儿子正?吃的满嘴通红,嘴唇红艳艳和杜鹃花似的。

徐翡:……

徐子恺:……

顾不得交流英国公府这是在吃什么“盛宴”,徐子恺先与英国公行礼:“此次多谢你家小娘子为我?阿翡说话。日后若有事,随时找我?。我?徐家扫榻相迎。”他说的委实是真心实意。

不管怎么样,人家卢照雪跟着一起去撑腰,光是她英国公女儿的身份,就够忠勤伯府掂量的了?。他儿子就算也是枢密使?之子,到底是老?夫人的外孙,碍于孝道就不好说话。老?夫人要是真发作起来,只怕阿翡讨不着好。

后面人家英国公府又给?阿翡提供了?一个地方待着,不然?却叫阿翡往何?处去?

卢行溪看着他这样,也有些感慨。徐枢密使?是个沉静性子,在朝中素来刚直不阿,是出了?名的冰冷美男子。如今为了?儿子,给?出了?一个这样的承诺。旁人只怕想要都来不及呢。

“徐大人不必如此。令郎与小女是同窗好友,小女也没做什么。”他们英国公府对这样一个贵重的承诺并不贪图。

卢照雪也认真道:“是啊,徐伯父,我?与徐翡是好友。”

她上次问过阿爹的,徐伯父是个还不错的阿爹,这次又为了?儿子的事情赶过来,卢照雪觉得他是个和自己阿爹一样好的好爹。徐子恺年龄比阿爹略大上几岁,所以卢照雪以“伯父”相称。

徐子恺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这小姑娘是诚心诚意,他膝下没有女儿,见到这样粉雕玉琢又心地善良的小姑娘,不免心生喜爱,柔声道:“能?为好友仗义?执言,也是你的好处。阿翡有你这样的好友,我?很高兴。”

卢照雪也乐了?,她对这个伯父也很有好感:“徐翡有你这样的阿爹,我?也很高兴。”要是个个小伙伴的阿爹都能?向她阿爹、徐翡阿爹看齐,该有多好啊!

徐子恺一愣,忽然?笑得更大声。

卢行溪(中途插入)(试图打?断):“徐大人,忠勤伯府此事你准备如何?料理??”

徐子恺沉声道:“不怕国公笑话,我?对阿翡的母族可谓仁至义?尽,他舅舅考了?许多年不得中,也是我?托关系给?他找了?个清闲去处。我?将阿翡托在张家,吃喝住行一应只有多给?,没有少给?的。如今他们却这样对待阿翡,我?便是尊佛,也要生气?。”他神?色仍然?平静,但?紧握着的手显示出他的真实心情。

徐翡听了?这一番话,心下涌出暖流。他阿爹平日里对外祖母家有礼有节,他只当他是看在阿娘的面子上,没想到也有自己的原因。阿爹这样生气?,是为了?我?诶。

卢行溪:“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岂会笑你。我?也是为了?问清楚你家的打?算,我?也好添上一笔。”

徐子恺:……

他好像明白?英国公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之前康文在朝堂上说的其实也半真半假的,卢行溪说不定真的是为了?女儿才把罪证捅给?了?都察院的御史,只是当时康家恶行败露,随着官家下旨论罪,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那边去了?。

可现?在看来,卢行溪倒像为了?给?女儿报仇,什么都干得出来。今日也一样,他说的好听是“添上一笔”,实则是说“踹上一脚”,痛打?落水狗。

忠勤伯府行事不厚道,不仅得罪了?自家,还得罪了?英国公府。他都要在心里同情(笑话)一下自己的岳家了?。

“国公放心。”不能?明说,徐子恺只能?这样暗示。毕竟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呢。

卢行溪眨了?眨眼,表示收到。

徐子恺带着只吃到一半的徐翡回家,留下卢行溪和卢照雪父女两人。

卢照雪好奇道:“阿爹,你们刚才打?什么哑谜呢。”

卢行溪笑道:“我?们要教训一下忠勤伯府,你觉得好不好?”

教训坏人?那当然?好哇!卢照雪双眼一亮,一提到这种惩恶扬善的事她就比谁都来劲,坏人这么坏,必得得到了?教训,下次才不会生出害人之心。若是没有约束和惩戒,只会变得越来越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