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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平伯很后?悔, 他明明知道的,他没有个出色的儿孙,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本来嘛, 大早上的出?门寻开心, 现在却被人家的优秀儿子和优秀女儿秀了一脸。

他再是不知事,到底听过长安幼学大赛的大名,那可真是扬名的好机会。小孩子读完幼学之后?, 十?岁便可考学,正式为出?仕做准备。本朝科举难考, 二十?岁的进士便算得很年轻有为了, 多的是一堆三?四十?才中选的进士。

而能扬名自然是极好的事。错过了幼学大赛,除了正儿八经的科举, 便再难有其他机会了。

因此全长安都有一个共识,能够参加长安幼学大赛的人,至少也是自己幼学中数一数二的人。更别提英国公女儿和徐大人儿子都是在长安最好的第一幼学就读呢。

现在他常平伯面前, 就站着两个“数一数二”之人的父亲。

他咬了咬牙, 再次夸奖道:“二位的儿女真是人中龙凤啊。”

卢行溪微微一笑:“伯爷太?抬举了。”

徐子恺这个冰山脸也唇角一掀:“不敢称龙凤。”

常平伯到底撑着脸, 说了声“告辞”, 就落荒而逃。也不招猫逗狗,也不走街串巷了, 常平伯直奔回家,捉了一岁的孙儿在手, 一脸慈爱道:“来, 跟着祖父念,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

他的亲儿子见状,忍不住道:“阿爹, 他才那么小,哪里知道《诗经》啊!”

常平伯见他这么说,更觉得生气,将一脸无?辜的孙儿递给儿媳妇,才指着儿子骂:“还不是你不中用!这么大个人了,都当爹的,考个举人都考不上!人家那么小,就参加长安幼学大赛了!你呢,你读幼学的时候回回垫底,至今我见着你先生都要掩面而逃!”

常平伯世子:……

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怎么又翻出?来说啊!他欲哭无?泪道:“阿爹你出?门一趟,受了什么刺激啊!”

常平伯哈哈一笑:“刺激?我没受刺激,我能受什么刺激。”他看?向儿子,“从?明日起,你再不许出?门胡来,闭门读书也就是了。今年再考不上举人,就别想拿到月银。”

常平伯世子:???

爹,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之前都商量好?了吗,他的天资就是如此,不必强求,反正一个常平伯世子也够他混一辈子的了,何必非要钻着科举一途呢!尤其是科举经过女帝改制之后?,难度更大,对他这种?五谷不勤的人来说,更觉难如登天啊。

“阿爹!”他发出?凄惨的一声。“何至于残害亲儿子啊!”

常平伯发出?桀桀笑声:“好?好?好?,既然你先说我残害你,我就真的来残害你好?了!为父决定了,从?即日起,我亲自监督你学习。”

常平伯世子:???

苍天啊,究竟是哪个刺激了我阿爹啊!你罪该万死?啊!

*

在卢行溪与?徐子恺叙话之时,卢照雪也与?徐翡一同进了考场。

初赛形式比较简单,每项一共六十?人参赛,长安大大小小的幼学一共四五十?所,每所幼学都能拿到一到两个名额,视幼学水平来定。比如第一幼学就有两个名额,最后?选出?的徐翡和卢照雪也是经过公平公正的选拔的。

射箭的话,顾名思义,在室外举行。自有他的考核方式。对于参加诗词、术数两项的学子,初赛的形式都是一张卷子,筛出?十?个人进入终赛。终赛的话,诗词是现场飞花令,阿娘说有点像什么“诗词大会”,她听了一知半解的,不知道啥意思。术数则是现场出?题,当即计算,写出?答案呈作?考官,现场宣布答案。阿娘也说很像什么《最强大脑》。什么是大脑呀?萤萤也不懂。萤萤觉得自己有太?多东西?要学习的啦!

众多学问?,萤萤来啦!

今天的这张试卷,比起上次选拔考的难度还要更大了些。饶是卢照雪也觉得有些吃力,最后?依然是不管算不算的完,先将思路写上了。我萤萤的态度可是很认真哒!

考完出?来,众人都面如菜色。卢照雪都算好?的了,她只觉得眼睛有点累,盯久了卷子有些受不了。

徐翡上前一步,“难么?”

卢照雪点点头:“尽力而为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我们出?去等成绩吧。”

方才考官已?经明确说了,等考试结束一个时辰内就能出?结果,会公告在幼学门口的。他们若是想今日知晓的,大可在外等等;若是不急着知道结果,也可以回家等明日的消息,反正最后?都会通知到各个幼学的:

你们幼学的哪个崽崽进了前十?,可以参加终赛啦。

你们幼学今年凉啦,一个崽崽都没进入终赛哇。

卢照雪还是想早点知道结果的。

徐翡淡淡道:“我也觉得题目难。走吧。”

“我阿爹说了在外面等我,若是你阿爹走了,就让我阿爹请我们吃一顿好?吃的。吃完了估计就差不多可以看?到公告了。”

徐翡微微翘起了嘴角:“好?。”他阿爹估计送完他就走了,最多是车夫在外面等着他考完,他也就是吩咐一声就是了。

两个小崽崽一起出?了明章书院门口,正见两个老?父亲居然都在。

卢照雪眸带惊喜,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徐翡。她笑着直冲向卢行溪:“阿爹!我考完啦!”

卢行溪一把揽住她,“瞧你,饿了吧。都考了一个时辰了,别把我闺女饿坏了。”

卢照雪就叽叽咕咕地回应她。

徐子恺在一旁看?了,颇有几分羡慕。哎,他父女之间如此亲昵,真好?啊。

徐翡却也有几分惊喜,到底平复了一下心情,才上前对着徐子恺叫:“阿爹。”

徐子恺也摸了摸他的头:“走吧,咱们回家。”

“徐伯父,别急着回家呀。”卢照雪从?阿爹的怀里钻出?来,“一个时辰后?就公布结果了。我们就在这附近等等吧。”

徐子恺听了他如此说,又看?了眼徐翡,他俩应该是商量好?了的。果不其然,徐翡也是点了点头:“阿爹,我也想知道考得如何。”

于是便遵从?两个小崽崽的意见,“中午不如就在旁边的茶楼吃?”

卢照雪和徐翡齐齐点头,就近最好?了。

闺女都发了话,卢行溪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两个父亲带着各自的孩子,又一次踏入了这家茶楼。

一行四人还是回到了一开始的雅间,刚刚他们两个大男人只是为了交流育儿心得,自然是随便点了一壶茶,这下儿女也饿了,当然得多点点吃的。

茶楼小二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这两个男子来他们这了。看?来他们茶楼的生意是真好?呀。他报了菜名,就静候一旁。

卢照雪是个馋嘴猫,卢行溪便咨询了女儿意见想吃什么。学人精徐子恺也转向儿子,问?道:“阿翡,你想吃什么?”

徐翡抿了抿嘴:“樱桃肉,云片糕。”

卢照雪也点了她爱吃的桂花鱼翅、紫苏虾,还点了一个螃蟹酿橙。

卢行溪听得就眉开眼笑起来:“到底你记着阿爹。”他是喜欢吃螃蟹的。

徐子恺简直没眼看?,什么呀,真腻歪这父女俩。四个人最后?点了六个菜,一份汤。小二高兴得不行,这可是大买卖啊。

卢照雪根本不需要阿爹问?,也不怕外人在场,在她看?来,徐翡是她的好?朋友,徐伯父是徐翡的爹(而且还是个好?爹),又是阿爹的好?友,那就完全没必要客气了嘛。她一向活泼,已?经开始说啦:“今日的题目很有些小难,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戏。”

徐翡也吭了声:“有一道户部纳税的题,我算了两遍,仍有些不确定。”

“是不是那个周县和陵县改变税赋的那题?”卢照雪也来了劲,“那题我也做了很久的。”

卢行溪听得有趣,他自己就是三?司官员,最擅长这些,忙问?了题目。原来这次考试依然是很贴合官场实际,让小崽崽们在很年幼的时候就耳濡目染起来。

当然要耳濡目染啦!这些来参加术数大赛的小崽崽已?经几乎是整个长安幼学里最聪明、最有天赋的一茬苗苗了,将来有很大可能会从?事户部、三?司相关工作?,怎么可能不从?小开始培养!

哪怕其中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被培养成了,那也是朝廷赚大发了。

这道税赋题,说的是两县从?前共同负责缴纳朝廷的某税,而某年某月,周县发生水灾,朝廷特有恩旨,令周县五年无?须纳税,原本两县一同承担的赋税便交由陵县承担,但考虑到陵县独木难支,遂降低了税率。两年后?,陵县发生疫病,人口顿减一成,时移势迁,重新由周县承担起赋税,陵县的赋税也要再降。问?题就是,结合朝廷所需税赋(已?给)、周县与?陵县的人口数目(已?给)、五年内县衙收入(可预测),来定下两县的税率该为多少,才能保证从?周县水灾开始的五年内,两县的总税赋是相对公平的。

这道题很有些难度,需要做题人既要全面又要细致,卢行溪让两个小崽崽分别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最后?无?奈地摊手,“你们两个都漏算了一点。”

虽说都是错的,但错的方向完全不同。

卢照雪:QAQ

徐翡:QAQ

二人都炯炯有神地看?向卢行溪。卢行溪微微一笑,条理清晰地讲解起来,颇有大师风范。

就连徐子恺也听了进去。他倒不是不会做这样的题,堂堂枢密使大人怎可能被题目难住。只是……他代?入了一下来想,若是他给两个孩子讲题,只怕不能如卢行溪这般深入浅出?,循序渐进。

卢行溪是真的有根据孩子的心理来一步步推导出?答案的,而不是自恃大人的智慧。恐怕这才是孔子所说的因材施教吧。

卢行溪终于落下话音,就见闺女递了一杯茶过来:“阿爹,你真的太?厉害了!”

徐翡没有卢照雪这么能说会做,却也崇拜地看?向卢行溪:“卢叔叔好?厉害。”

卢照雪傲娇地翘起小尾巴:“那是,我阿爹可是高先生的关门弟子呢。”

高执音给他们都上过课,徐翡当然也知道高执音是什么水平,看?卢行溪的眼神更加地敬佩。怪不得卢叔叔这么厉害呢,原来是高先生的弟子啊!

他喃喃道:“当真是名师出?高徒。”高先生曾任户部尚书,卢叔叔也在三?司任职。

徐子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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